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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微冷桂花香（第2页）

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蛇？

蓦的心中一动，他又看向了对岸的山坡。

不知何时，那里的雾中似乎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眨眨眼，仔细又看了看，却又现那人已经不见了，或许是树枝之类的东西？

见他迟迟不进来，徐以柔感觉有些奇怪，又喊道：“你在外面看什么呢，赶紧回来啊。”

闻声，张之苇忽然浑身一颤。

回来……

一个心念从无到有产生的时间，谓之刹那。

在刹那间，张之苇忽然感觉万籁俱寂，雨声、流水声，通通不见了，仿佛天地已无声。随后雨不见了、山不见了、天和地都不见了……一切都不见了，便只剩下一片灰白色。

某些东西，就存在于此间。

视之不见名曰希，听之不闻名曰夷。那么这便是希夷了？

徐以柔来到他身后，抓住他的衣袖，往回拉了拉。

张之苇陡然回过神来。

再看向那云雾青山，再听那雨声水声，哦，原来雨还是雨，山还是山。至于像蛇的云雾，像人的树枝，当然只是云雾与树枝而已，哪有什么蛇、什么人？

怀着一种微妙的感受，张之苇转过身。

他端着脸盆走回屋内，将其放到了架子上，然后就那么站在了那里，看上去心不在焉，似乎有些走神。

徐以柔皱起眉头，这几天她看着张之苇折腾，知道他压力很大，现在又看他成了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他的状态，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没事吧？”

张之苇微笑着拉下她的手，摇了摇头，看向外面，莫名其妙地说道：“桂花的香味有些冷。”

徐以柔嗅了嗅，没太闻到。

张之苇想起了一些许久不曾记起的东西。……

张之苇想起了一些许久不曾记起的东西。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他看着徐以柔的眼睛，看着那份担忧与疑惑，微笑说道：“我好像觉醒了。”

……

……

玄商朝两千年的漫长岁月期间，这片广袤的土地经历了很多沧海桑田的变革，但那些踏上修行路的人们的生命远比普通人长，所以他们不会觉得这些地理变化有什么特别的，而那些短命的普通人更不会觉得特别，因为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见证多少东西。

巴川多山，愈是往西北去，山就越多，也越险峻，从来没有改变过。不过这片土地也并非毫无变化，比如关于人。

自从盘桓此地的外道修行者们被驱逐之后，巴川西北这片名为鳌巢的山区就成了绝地——至少是对人来说的绝地。

说来很有意思，人这种生物虽然已经站在了这片天下最高的地方，自从玄商太祖斩龙之后，妖这种生物就已经几乎绝迹，没有什么能威胁人的地位，但在如鳌巢这样被列为禁区的地方，人要想进去还需要躲躲藏藏，相较之下，反倒是那些被人所藐视的动物们，过得更加自在。

鳌巢的生灵，有些早已经在几百年前就被捕杀殆尽了，其中很多是被抓去吃了，也有一些是因为美丽的羽毛、珍贵的皮革、特别的犄角……而被捕杀了。当然，更多或许既被切下了肢体，又被当做了吃食。吃它们或许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好吃，而是因为它们很特别。

一种生物的灭绝，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不会在乎一种漂亮的鸟儿是否灭绝，就像这个世界不会在乎有没有“人”这种生物存在。这片土地在出现“生命”这种事物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无穷的岁月，也必将会在所有生物都灭绝之后，继续存在下去。

但是鳌巢里，至少现在，是几乎看不到人的。

这片地方成为禁区之后，人的痕迹逐渐消失，但有一些曾经被人带进来的事物却留了下来。

张之苇到河边打水的时候，看到了一件被雨后浑浊的河水冲下来的东西。

那件器物在河边的水浅的地方，一路磕磕碰碰，来到了张之苇的身边。

这是一把刀。

一把沾着泥土的、生锈的、布满裂痕的，雁翎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