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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相处（第1页）

外面已经入了夜，万籁俱寂。火塘里噼啪燃烧着的干柴散着明亮而温暖的光。

徐以柔睡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不时调整一下躺姿，明显是没有睡着。她额头已经没有什么汗水了，脸色看上去也比刚才好了很多。

只希望不要是回光返照吧。

张之苇看着徐以柔，他不希望这个人就这么死掉，不是因为他馋人家身子，只是因为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你饿不饿？”

徐以柔睁开眼睛，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张之苇立刻站了起来，说道：“我早就饿了，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徐以柔想了想，说道：“这么晚，煮饭就算了，隔壁靠墙的柜子里有些面条，你去拿一些吧。”

张之苇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他从隔壁回来，手里捏着一把面条，另一只手还抓着三颗鸡蛋。

往火塘上面的那个钩子上挂了铁锅，烧油炒了鸡蛋，拿铲子将其装到了一个碗里，又直接从水缸舀了一瓢清水加到了锅里，随后开始煮面。不多时面煮好了，张之苇先是夹了一碗，又用锅铲舀了些面汤到碗里，再将另一个碗里的鸡蛋分了一些过来。

再往后，正准备进行下一步，他却愣在了那里。

“调料在哪里？”

徐以柔指了指旁边墙角的一个柜子，说道：“里面还有一碗油辣子，也拿过来吧。”

张之苇点点头，看了看餐桌不在近前，于是先将手里的面放到板凳上，又到旁边将那张小餐桌搬了过来，放到了徐以柔的躺椅旁边，这才将面放到了桌子上。

徐以柔看着被放在自己身旁的面，又看看张之苇的背影，有种怪异的感觉，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

对她来说，即使是小时候，父母都还在世的时候，也没有人这样照顾过自己。在北海的时候，灰咒者生活条件很艰苦，一般都是被赶得远远的，能住在村子旁边都算是村里人好心。而且她的父母都是灰咒者，但又没有选择南下寻火求生，只是平静地接受了死亡。

因为站不起来，只能接受照顾，但被伺候又令徐以柔感觉紧张甚至害怕，她感觉非常难受。

张之苇去打开柜门看了看，只看到了一盒盐和一瓶大概是醋的东西，旁边是一个碗，里面就是红红的油泼辣子，此外再没有别的调料。

他很是遗憾，缺了很多调料，面条要少很多滋味。

将调料拿到一边桌上，任由徐以柔给自己的碗里加调料，他又去给自己盛了一碗面。

随后端着碗坐在了桌边，吃了几口之后，他却还是感觉欠缺几分味道。

他看向徐以柔，问道：“你们这有大葱和香菜没有？”

徐以柔骤然眉头紧皱，奇怪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之苇叹了口气，说道：“面里没有葱花和香菜，没味道啊！”

徐以柔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香菜那玩意能吃？”

张之苇挑起眉头，匪夷所思道：“没香菜的面哪能吃？”

徐以柔往嘴里扒了两口面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又怀疑地盯着张之苇，试探问道：“你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

张之苇想了想，但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呢？”

徐以柔看了看桌上那碗油辣子，坦然回答道：“我喜欢吃辣的。”……

徐以柔看了看桌上那碗油辣子，坦然回答道：“我喜欢吃辣的。”

张之苇松了口气，看了看桌上那瓶醋，说道：“我喜欢吃酸的。”

徐以柔惊奇地看了张之苇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闷头只管吃吃吃，看上去她大概也有些饿了，吃相颇有几分豪放的气概，又或许是因为在吃辣？

张之苇心想这人居然没嘲讽自己喜欢吃醋？

哦，这里没人懂这个……

吃醋的典故本是滥觞于唐朝时候的一个故事，当时太宗为了笼络人心，想给房玄龄纳妾，但是房家夫人很嫉妒，就是不答应。太宗没辙，就让房夫人在喝毒酒和同意纳妾之间二选一。房夫人脾气来了，端起毒酒一饮而尽，随后砸吧嘴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毒酒原来是醋。后来嫉妒就和吃醋联系了起来。

这个世界恐怕没有这段故事，“吃醋”这个词当然也就没有那层意思了。

念及此处，张之苇才恍然记起自己并不是在记忆中的故乡，而是在这不知是何处的异乡，一时有些伤感。

尝闻人言之，说什么故乡就是用来回忆的地方，实属屁话，想来是实在不回去，才如此安慰自己。

用来回忆？他失去了太多的记忆，现在只记得一些零碎的事情，过往如雪泥鸿爪，这根本无从回忆。

吃到嘴里的面条，更没了滋味。

徐以柔见张之苇似乎有些感伤，知道他应该是有心事。她没有直接问张之苇怎么了，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伸出手去想拍拍张之苇的肩膀，安慰安慰他。

但当她把手伸出去了之后，忽然心血来潮，把手放到了张之苇的脑袋上，揉了揉。

张之苇茫然抬头，怪异地看了徐以柔一眼，甩了甩头挣脱了徐以柔的手掌，“干什么？！你又不是我妈！”

徐以柔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乖孩子，我是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