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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还憔悴不堪的一个人，突然就变得熠熠生光，连打算盘珠子的动作都利落得很，完全看不出身上有伤。

  宋洵忍不住感概，这掌灯客栈里都是奇人啊，有伤人不讲理的，也有要钱不要命的。

  日头西落，宋立言骑着马回到了浮玉县。他神色有些凝重，连县衙也没回，径直就去了掌灯客栈。

  原以为楼似玉定是在养伤，谁曾想一踏进她的房间，就见她坐在床上抱着账本傻笑，手指搓着账面上的数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1dquo;&he11ip;&he11ip;”放缓步子，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宋洵，后者无奈地朝他摊手。

  &1dquo;大人。”看见他来，楼似玉回了神，上下打量他一圈，现他除了有些疲惫之外，竟是一点伤也没有。

  &1dquo;你居然没逃，倒也是让我意外。”抬步朝她走过去，宋立言不解，&1dquo;不怕我抓你?”

  楼似玉耸肩：&1dquo;奴家自问无罪，有什么好逃的?再者，逃得了掌柜也逃不了客栈，奴家更愿意与大人好生谈谈。”

  看她这不慌不忙的样子，似是早已准备妥当。宋立言让宋洵下去，关上门转身问：&1dquo;你的妖法，可伤过无辜百姓?”

  &1dquo;没有。”楼似玉答得飞快，眼神坦荡，&1dquo;奴家连在人前显露妖法自保都不敢，又如何会用妖法伤人?”

  心里吊着的东西松落了下去，宋立言拿了凳子在她床边坐下，又问：&1dquo;那灭灵鼎和石敢当是不是你故意让我现的?&1dquo;

  &1dquo;是。”

  &1dquo;为何?”

  &1dquo;灭灵鼎是上清司之物，奴家寻了很多年才终于将它找回来，理应物归原主。”楼似玉眨眼，&1dquo;至于石敢当里的东西，不也正是大人想寻的?”

  她做的事都没害过他，只是给了他些指引罢了，罪是肯定论不上，顶多显得别有用心。楼似玉挺直了腰杆，尽量让自己显得底气十足。

  然而，宋立言沉默半晌，却是问了一句：&1dquo;以三魂七魄封印妖物的禁术，是你教给宋清玄的吗?”

  第38章八十年的陈酿

  身板一僵，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去了，楼似玉嘴唇颤了颤，看他一眼又飞快地别开脸，闷声道：&1dquo;大人在说什么，奴家没听明白。”

  &1dquo;八十年前浮玉县一役，宋清玄与鼠王常硕同归于尽，化三魂七魄将其内丹封于石敢当——他用的这种封印术应该叫俱焚，在上清司没有传承，我只在一卷禁术录上见过名字，用厚重的墨写在卷宗的第一个。”

  &1dquo;大人真是见多识广。”楼似玉抬了抬嘴角，&1dquo;奴家都不知&he11ip;&he11ip;”

  &1dquo;在回来的路上，有人同我交代了不少事。”他打断她的话，拿出一片蛇鳞放在她眼前，轻声道，&1dquo;本官眼下问你，不是不知，只是求证，还望掌柜的据实以告。”

  漆黑的鳞片带着些血迹，一闻就知是美人蛇的味道。

  楼似玉变了脸色，抓着他的手腕问：&1dquo;这东西怎么会在大人手里?”

  宋立言不答，一双眼直视她，安静地等着她的交代。捏着蛇鳞的指尖转了转，似不经意，又暗含威胁。

  楼似玉咬牙，她与美人蛇倒是没多大的交情，但常硕临死都还惦记她。她欠过常硕的人情，怎么也不能对美人蛇的生死置之不理。

  手紧了又松，楼似玉放开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道：&1dquo;人已经没了，再说禁术不禁术的有何意义?”

  &1dquo;本官只是好奇，楼掌柜看起来对那人用情至深，又怎么会教他这入不得轮回的东西?”

  喜欢一个人，不是该盼着与君厮守、白不离么?这东西一碰着就连魂魄也剩不下，如果当真是她教给宋清玄的，那他就难免怀疑她的目的。

  右手微微颤，楼似玉用左手将它捏住，沉声道：&1dquo;不是我教的。”

  &1dquo;她说是你。”宋立言眯眼，看了看手里的蛇鳞。

  &1dquo;她知道什么?当年大战，她一早负伤被送回岐斗山，连常硕怎么死的都没看见，又以何立场来说我?”胸口起伏，楼似玉红着眼看向他，&1dquo;当时灭灵鼎下落不明，他别无他法，只能以禁术封常硕内丹，为的就是能给后来人将之摧毁的机会——这是他拿自己的魂魄换来的太平，大人是后来人，既然拿到了灭灵鼎，也现了常硕内丹，为何要听信他人之言，没将内丹毁掉?”

  被她吼得一愣，宋立言突然想起当初岐斗山矮峰上他犹豫之时，有妖力打破灭灵鼎的白光，唤醒了岐斗山里的妖怪。

  &1dquo;原来是你。”他皱眉，&1dquo;你想让我毁掉内丹?”

  &1dquo;它一早就该被毁掉的。”楼似玉伸手抹了把脸，&1dquo;是我的过错才让它一直存世，所以我想弥补。送进灭灵鼎也好，亦或是交给殷殷让她化掉也好，这东西不能留。”

  要是他没记错，裴献赋说过，千年之前的妖王只是被封印，而非神灭。若没有五大妖王的内丹为阵，继续加诸封印，那恐怕离妖王重现人间之日也不远了。

  但现在楼似玉的意愿与他恰好相反，她觉得内丹必须毁掉。

  &1dquo;为什么?”他轻声问。

  移开目光，楼似玉闷声道：&1dquo;宋清玄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