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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虽是执掌禁军的太尉,但这太尉又属文官之职,他相貌举止温文儒雅,此刻却按捺不住拍案而起:“包黑子!你踢凳子,老夫就敢掀桌子!”说完双手就搭在桌面作势欲掀,旁边的高尚眼疾手快,急忙拉住自己老爹:“爹爹不可,这汤汤水水的溅到身上可就有失官仪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位大人,这堂也升了,饭也用了,不妨就直说罢,只要贫僧能够作主的,概无怨言!”康震垂目捻着念珠说道。
包拯和高俅本是谁胡子瞪眼剑拔弩张,听到此言,忽然同时哈哈笑着重新坐了下来。
“包知府,且将你心中所想尽皆说来,我高俅也不是那市井泼妇,还要与你讨价还价,只要消了我孩儿的委屈,现下就可签字画押。”高俅微笑道:“但若是包知府有失公允,那高俅哪怕丢了官职,可是也要在这开锋府中闹上一闹了。”
包拯忍不住心中微叹,这开锋府鱼龙混杂,动不动就神仙打架,偏生自己还要安抚双方,即便做不到左右逢源,起码也要各无异议,难啊!难!
他抬了抬手,早就候在一旁的公孙策捧着一个木盒走上前来,从中取出一大摞纸册。
“这是开锋府上百名衙役连夜从坍塌的得胜楼中翻找出来的,当然,还有一些贵重财物,事后也会送到太尉府。”包拯拿起最上边的一本册子翻开说道:“还好,这些账簿基本都没有触及水火,我与公孙主簿也是一夜未眠,这才把得胜楼近半年的收支理算了大概。”
公孙策随即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算盘,噼里啪啦的就开始拨算:“三万两千余两银子,就是根据衙内的得胜楼近半年月均得出,重建大概需要三个月,而且元日将临,酒楼生意理应增加二到三成,不过考虑到这期间成本增加,当然衙内也会相应的将酒楼的各种酒水菜品涨价,总之。。。。。。”
高尚被公孙策的算盘珠子打的脑仁子疼,他心知在这方面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只因这包黑子早就提出了征取商税的策论,反而还被官家准许了以开锋府作为试政区,那些账簿都是明账而已,暗账都在自家床底下藏着,若是跟他争论,得胜楼一个月能净赚多少银子那可就满城皆知了。
“包大人,这三个月误工的赔银,我认了,三万两,零头我也不要了,只是这重建费用,是不是有些差错?”高尚咬着牙说道。
包拯嘿嘿一笑,从木盒里又拿出一堆纸张,一页一页的翻看:“得胜楼是前年春季开建,衙内所说的黄桧木,包拯已经查阅了之前几年的木材铺子的进货记录,百年黄桧木贵重无比,有能力买来的也就那两三家而已,但是。。。数年间里这些商铺中黄桧木的买家,却并不见衙内的名字,还有那些名人字画,珍贵瓷器,咳咳咳,衙内,若是你手中还有,包拯绝对不问出处,只想一样都买个十份,可否?”
高尚的脸色从红到黑,又从黑转红,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他算是真的领教到这个世界处于顶级阶层人类的智慧了。
高俅因为宝贝儿子受了委屈,凭着一股怨气才上上下下的折腾,但是此刻他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听明白了包拯和儿子之间的言语交锋,知道儿子就要吃瘪了。
“包知府,平日虽然本太尉极少来这开锋府衙,你我之间也相交甚少,但是既然同在天子脚下,同朝为官,咱们也就不要再说些场面话了。”高俅叹了口气,知道这场谈判的主动权还是被这个黑胖子给捏在了手中,包拯包龙图,果然名不虚传。
包拯却看向康震:“慧元大师。”
康震垂回道:“知府大人,尽可直说。”
“为何大相国寺要对那个少年如此关注?以至于需要大师在街市中对其出手?大师可知现在关于昨夜的流言已经有了多少种说法?高衙内的酒楼属实受了无妄之灾,包拯虽然要做到公平处置,但该有的说法,还请大师言明。”
康震思来想去也只能回道:“佛道之争!”
“寻一取真的楚老道,大颂百年四代官家尽皆奉其为国师,佛门到了今日,大多数寺院几乎香火难继,这并不是甚么难以启齿之事,大相国寺之所以还能如现今般维持,只是因为,僧兵!”
高俅听到僧兵一词,忍不住就挑了挑眉毛。
“大相国寺在太祖起事时,出僧兵五千襄助,天下平定后存活者十不存一,后又参与四方异族平乱之战,最为繁盛时,有僧兵三万,然至今时,只限有八百武僧。”
“南方黑莲教已经日渐壮大,山东梁山也起了匪患,但朝廷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大相国寺虽为佛门,但武僧行的却是怒目金刚之举,那洛晴空在海外飞地击杀鞑虏,传回的公文也是一明一暗而已,功劳是边军的,但是事实如何,童贯也不敢完全隐瞒,大相国寺。。。也是知晓一二的。”
“贫僧也明说了吧,对他出手,是大相国寺方丈的意思,只是未料那洛晴空着实有些怪异,与他对打时,错手之下毁了得胜楼,虽然得胜楼的材质也有原因,但是这十万两银子大相国寺理应一力承担。”
6谦和林冲一直都站在旁侧默不作声,此刻却互相对视一眼,以二人的境界都能感知到那个洛晴空并无什么特异之处,何至于受到大相国寺的关注?至于慧元是不是到了十仙境,反而并不在意。
而洛晴空现在正带着阮家三小在开锋府的后院里,蹲在地上各自抱着个大海碗疯狂的喝烩面,旁边的差役都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他们,而李大厨都亲自开始站在案板前开始扯烩面片,嘴里还念叨着:“我就看你们今天能吃多少!我就不信撑不死你们!”
“午后的堂审,就没必要了。”包拯将手中的账册丢在一旁:“十万两银子由大相国寺赔付,但是一应后续的重建,包括材料和人手,也要由寺庙来承担。”
“八百僧兵,虽然现在实际只余了半数能战之人,但是其余三千僧众,皆是身强力壮,多数都为归真境,最近几年新修的几座大殿,也是由这些僧人补了劳役之力,而那些木材石料,也基本都是就近取之,慧元大师,本知府所言可有错否?”
康震无语,只能继续捻着佛珠,闭口不言。
“太尉大人,高衙内,你们无需再受任何烦扰,只需能三个月后接收一栋全新的得胜楼即可,但是,开锋府外二十里处,也不知何时有了座农庄,名曰青雪苑,便是冬日里也有各种绿菜和稀奇蔬果供应,卖价不菲,方才晌午饭食的食材,多是从其农庄购入,仅此一顿便花费银子一两九钱,开锋府百万人口,想必青雪苑纵使坐地起价,也是供不应求的。”
“高衙内,蔡相府中的菜蔬果实,自不必说,大相国寺和开锋府衙,一年四季平价供应,一年为期,可否?”
高俅看向高尚,眼神里的信息已经非常明显:你小子到底还对我隐瞒着甚么?或者是说你二娘小娘还有不知道的事情?
高尚差点就开始挠头了,6谦看向他的眼神中已经开始注进了些杀气,他只能有气无力的回道:“可以可以,其实那些农耕之事,也耗费不了太多银钱,只要慧元大师无甚异议,我就认了。”说完就向自己老爹猛使眼色。
高俅淡然说道:“包知府,便取了判决文书过来罢,本太尉亲自画押,省的以后再有纷争。”
康震没想到自己出钱还要出工出材,可是局面已然如此,高俅也表了态,再加上。。。那些青蔬的诱惑,舔了舔嘴唇也附和道:“大相国寺愿遵从知府大人的判罚。”
花开数朵,且表一枝。
秦明三人随着陈允文已经踏入了返回大颂的归途,航行在茫茫大海之上。达鲁翰还好点,只要把他喂饱了,他就会呆在船舱中呼呼大睡,因为只要醒着没事干就会晕船,然后嗷嗷的呕吐。
可是徐宁却天天缠着秦明,抱着自己的那副残缺的甲衣在他面前唉声叹气。
“可以修复的,也费不了什么工夫。”即将回到大颂,秦明看着远方的海平面淡淡说道。
“养兵师和蕴甲师,大哥你都知道?”徐宁听到秦明终于松口,反而嘿嘿的嘲讽道。
果不其然,秦明根本不知道养兵蕴甲,他诧异的看向徐宁:“二弟,秦明愿知晓一二,可否讲之?”
“我徐宁人称金枪手,其实就是兄弟到达御使境才有的诨号,我这手中双枪其实并不是祖上擅长,金枪手的传承,靠的就是这副铠甲。”
“钩镰枪,破的就是对方马阵,以步兵破骑兵,不仅所需兵器之利,更多的是。。。”
“步人甲?”徐宁还未说完,秦明忽然道:“我明白了,对抗骑兵其实要的不是利,而是御!是那种在野战情况下,也能抵御骑兵冲击的防护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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