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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光听他说完这一段，轻轻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惆怅：“都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那么久远的事情。”

  纪熙忽然正色看着她：“我不相信，小光，你知道吗，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深处总是不自觉的透露出防备来，即使你有想要掩饰住，可是我还是能感受到。就像刚刚上车的时候，我把手放在你头顶上方，你的目光带着几分揣测，像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你不相信，我对你好，仅仅因为你是我妹妹。在你心里，这些事不会过去，只是会被遗忘，就是伤口永远在，只是人们习惯性的不再想起它。”

  他这句话说完，车里面陷入长久的沉默，纪光默了好一会，压住心里面翻滚的情绪，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过去了也好，忘记了也罢，现在不是好了吗……以后也会好的吧。”

  往事如浮云散去，恩怨如鸟兽两散，再回想过去毫无意义。

  他想起以前看到的句子，‘回忆永远是惆怅的。愉快的使人觉得：可惜已经完了，不愉快的想起来还是伤心’（注）。

  她脸上神色恬淡安静，纪熙知道她不是以前带着哭腔打电话的小姑娘了，他才接管了母亲筹谋多年的财产，终于得到自由，可是他来的太晚，已经没有意义——纪光早已经被另一个人治愈了。他没有办法护着她长大，可是她还是自己心里的小公主，以后他不会再让她孤单一个人了。

  他开了车门，绕到副驾驶那边，给纪光开了门，先是抱起来自己的女儿，看着纪光下了车，然后对纪光说：“过几天是外婆的生日，我们想去祭奠一下她老人家，你也一起去吗？”

  纪光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她并不想见到自己不想见的人。可是她不放心，因为纪熙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更何况那一天是外婆的生日，她本来就是要去的，于是她不太甘愿说了句会去。

  纪熙看得出她不情愿，没有出言安慰，只是直接把手中睡着的调皮鬼又塞到了她手上，一点也不客气：“我这次过来要见几个客户，怕照顾不好她，把她放你这几天吧。她很喜欢你，就是有时会皮的上天，有时又像个小大人一样，你应该也会喜欢她吧？”

  纪光：“……”她哥这甩手掌柜做的很顺手啊！

  他话说完就关了副驾驶的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放着女儿衣服的小箱子，纪光张开嘴唇几次，拒绝的话也始终没说出口。大概是因为在萧瑟的秋风里抱着个温暖的球，莫名的让人觉得幸福吧。

  纪熙送她到楼下，进电梯前道别，才转身往回走。

  纪光上了楼，抱着个孩子，不方便拿钥匙，正在包里摸来摸去，散落的硬币碰撞出声音来，门就从里面开了。

  纪光有点惊讶：“许老师，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许叶今天去学校上完上午的课，下午本来有课，同事有急事，和她商量着调了课，她就先回了家。许叶开了门现纪光不在，等了会才见她回来，怀里竟然抱着个睡着的小女孩。

  许叶看她边上还放着个绿色的小箱子，敢情这女孩是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她侧过身让纪光进来，出去帮她提了进屋，看纪光把孩子抱回自己屋里，又出来把箱子提进去。

  许叶端端正正坐在沙上等她如实汇报情况，纪光出来一见许叶这样就知道她不开心了，其实她不是故意瞒着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纪光是真的不想和她讲。

  可是没办法，纪光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能坐在许叶边上，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自觉主动的承认错误：“我昨晚睡前收到信息，说今天想和我见一面。我以为是……那舅母想闹事，就想去问问她到底想怎样。只是，没想到见到的是我哥哥。”

  许叶挑挑眉：“你有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都没听你说过，难道一直知道？”

  纪光犹犹豫豫：“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面。”

  许叶看着她眼圈有点红，可是还是有些生气，干脆不看她：“你以前对我说自己没有亲人了，之前冒出来舅舅，现在又冒出来哥哥，以后是不是你亲爹亲妈要找上门来啊？”

  纪光侧身抱住她，长叹了一声：“许老师，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人要我的，我都没见过我父母，至于哥哥就只是听外婆说过几次罢了。我舅母那时候追我追的那么紧，其实还不是不满，不满我外婆的房子留给了我而不是舅舅，总是想要夺回来。”

  她的脸埋在许叶怀里：“当时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亲人，有和没有根本没有区别。许老师，可是有你在的地方不一样。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心之所向的方向啊。”

  许叶听得出她话语中的委屈，纪光平日里在别人面前很少流露出情绪，习惯性的压抑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只是在她面前纪光还是脆弱的，渴求温暖的。

  许叶揉了揉纪光的头，吻了吻她额角说：“好了，我知道了，看你态度好，我就不生气了。”

  纪光抬起头来看着她，眼角还是红的，可是脸上带了笑意。许叶知道她心里面有些难过，心疼她，捧起她脸颊，轻轻吻上去。

  浅尝辄止是不够的，纪光抱紧许叶，想要反客为主，只是她还来不及深入前线，就听见小女孩的声音，还带着点笑：“羞羞，大白天就要亲亲，姑姑你丢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