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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公平一點。」

「什麼？」6源愣了一下，旋即就明白了聞知湘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說不想走門路，想和別人公平競爭留校任教的機會。也不知道是該笑他的天真，還是該佩服他的毅力。還是該佩服他，明知道這個世道不會公平，卻還願意堅持自己的本心。他說：「這個社會哪有公平可言？有人一生下來就坐擁資產上億，有的人辛苦一輩子買不起富人手上一塊手錶，更有的人走了2o年才走到帝都青年宮，可有的人，小學就能研學南北極。」

「一隻牧羊犬就能放牧幾百上千隻羊。你知道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是羊，有多少人是犬，又有多少人是餵犬的人嗎？」

聞知湘：「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意思，我也知道你是關心我，可是我還是會去。」

「理由，你得給我一個理由。」

聞知湘：「世界上總要有人去當一當傻子，這裡戳一戳，那裡戳一戳，捅爛完美的壁障，然後陽光才能傾瀉下來。6源，不是我不懂，是你不懂。」

6源沉默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他去幹這件事。

太可笑了。

他只是一個世俗的、充滿利己主義的生意人。竟然去嘲諷一個用心純良目標遠大的人。

到底誰比誰高尚，誰比誰卑劣？

可是他不想這些，他站在生活的角度，只想對聞知湘說：不要去，太辛苦了。

「一定要去嗎？真的會很辛苦。」

「怕我受不了啊？其實我也怕，可是沒關係。我好久沒哭過，想解放一下自己，就算真的很難很難，我也會哭著堅持下來的。」

6源不由得感慨嘆息，「老婆，你真犟。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聞知湘笑眯眯的看著他。白雪覆蓋一地，陽光從梧桐樹的枝椏灑下來，雪光閃耀，他的笑容也燦爛了好多分。6源他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想去支教，並不僅僅只是因為想要留校任教、也不僅僅只是因為想為山區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他還想給自己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內心包裹上一層盔甲，他也想勇敢的，和6源一樣勇敢的，一起面對兩人未知的未來。

這個時間點，又是周日，加上天氣實在嚴寒，沒有多少人在外面行走。

6源看著他笑容燦爛的臉龐，心動不已，忍不住低頭親了一下他的嘴唇。

「飛機票買了嗎？」

「買了。今天下午的。」

「大概什麼時候走？」

「吃了午飯就走。」

並排走在學校里，兩個人的手都插在兜兜里。呼出的白氣66續續的消散在空氣中。

6源對聞知湘說：「學校什麼時候放假，通知下來了嗎？」

聞知湘：「還有一周左右吧。很快就能回來了。」

6源：「我在你家小區那裡買了一套房。e棟，上下兩層複式。你放寒假之後不去你姐姐那吧？」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面充滿著渴望，仿佛在說：來我家，來我家。

聞知湘有些驚悚，「你怎麼想的？這要是讓我爸媽知道我們兩個……我都不敢想。我根本無法想像和爸媽撕破臉時候的情景。你不知道，他們看我考試沒能考1oo分，那種眼神充滿著失望，我感覺我自己人生存在的意義都被否決掉了。我在他們那樣的目光下無法呼吸。」

「我知道你想靠近我的心，我也是一樣的，你在c城，我也想你。可是你把房子買到我家小區，我真怕東窗事發，到時候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說實話，6源沒辦法感受聞知湘這種害怕的心情，因為他所生活的家庭環境跟聞知湘所生活的生活環境截然不同。別說考試沒考1oo分，爸媽對他露出失望的眼神了，就算他考o分，他爸媽也只會一邊嘆氣一邊無奈地笑著說：以後是去上個技術學校還是去搬磚？還是乾脆學修車算了，好歹混口飯吃，還有熟人教手藝。

就算是闖了禍，也頂多是挨一頓打。打的最狠的就是那一次，那時候他還不懂事，還不知道男女有別，男女大防，四五歲的時候在公園裡面，跟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妹妹吵起來了。吵著吵著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你敢不敢和我比？

我敢脫衣服，你敢嗎？

我敢脫褲子，你敢嗎？

於是你脫一件，我脫一件，把衣服扔噴泉里。最後連褲衩子都扔進去了。大人們趕到的時候，他倆剛要把襪子也脫了。

結果6源被竹條抽的全身都是紅道道，小妹妹卻被家人哄著抱著帶回去了。

6源那時候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換來一頓打？那個小妹妹不僅沒挨打，還被她爸爸媽媽抱去買冰淇淋……

想了想好不公平，越想越生氣，沒過幾天，他又帶著夏文去砸人家玻璃……

6源嘆一口氣說：「我覺得你就是太聽話了，你爸爸媽媽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太乖了點。你要是像我一樣，肯定就不用擔心這些事兒。」

聞知湘搖搖頭覺得不可能，不是覺得像6源不可能，而是覺得不用擔心這事兒不可能。「我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允許我找一個男的，可是你的爸爸媽媽，難道就能輕而易舉地接受你找個男的嗎？」

6源說：「當然。我爸媽那樣的人，頂多一時無法接受，可是我發誓，用不了一周，他們就能心平氣和的跟我說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