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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森林、邱子陆和曾福离开《新视界》杂志社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三人商量好,今晚就在李森林家住,互相有个照应。在开往西河街的309路公交车上,李森林给白小彤打了电话,刚挂断电话,他又接到了父亲李海洋的来电,问的还是李森林那篇稿子的事。
李海洋一直读报纸,不太看杂志,可自从六年前儿子进了杂志社,他就和老伴长年订了《新视界》,每本都看,篇篇文章都读,特别是儿子写的,怎么也得看两遍。看得多了,主编是谁、有哪些记者、谁写的稿子有意思,老两口都能脱口而出。
电话里,李海洋夸奖了儿子,说他这篇文章很有意义。父母口中赞扬的话都有感情成分,李森林懂,但心中还是会有种满足感。他同时想,父母对于文章的理解也代表了一部分读者群体。这终归是好事。
下了309路公交,李森林、邱子陆、曾福朝不远处的老家属院走去。
“他们来了!小心!”走在两人中间的邱子陆突然碰了碰李森林和曾福。“在马路对面。”
李森林和曾福朝马路对面看去,两名“黑风衣”正站在街对面的小商店屋檐下,他们依然戴着礼帽,脸上有口罩。
“也不嫌热,这天都该脱外套了。”李森林停下脚步说,“看来这俩人是要把神秘一装到底了。”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邱子陆看向李森林。
“曾哥,
你给晓乐哥打个电话,确认春妮是否安全。”李森林从兜里取出一包口香糖,抽出两只递给邱子陆和曾福。曾福点点头,拨通了弟弟的电话。
“安全,他们都在健身房,春妮正在看画画。”曾福低声说。
“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我们有三人,他们是两人,直接上去问。”李森林把剥开外包装的口香糖扔进嘴里。
“嗯!”邱子陆看一眼曾福说:“手上轻点儿,别把人打坏了。”
曾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曾福力大,前几年有一次和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打架,结果使得劲大了,把那两人双双打地住进了医院。
三人朝两个“黑风衣”大踏步走去,过了马路,离他们只有六、七米距离的时候,那两人突然头一转,快步朝街的反方向走去。
李森林说:“走,终于换我们跟他们了。找个地方堵住再问。”三人不躲不藏,紧跟在“黑风衣”身后。“黑风衣”走的西河街这个方向正通往昆明路。昆明路是条主路,人流量大,但到昆明路还有几百米远,沿途路过两条小巷子。李森林压低声音对曾福说:“曾哥,你过马路绕到他们前头。我们把他俩堵在下一个巷子口。”曾福点点头,向马路对面跑去。
曾福快速弯道跑到前面,斜着身子往巷口的墙上一靠,等两名“黑风衣”走近。而李森林和邱子陆也往两人身后逼近了些。两名“黑
风衣”并不傻,他们看到了巷口的曾福,立即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他们停脚稍一犹豫,继续朝曾福方向走去,两人边走边慢慢解开了风衣扣子。
看到“黑风衣”走到跟前,曾福一只臂膀伸直,拦住去路。李森林和邱子陆则跑几步到了“黑风衣”身后。李森林两只手握成拳,把食指突出些顶着两人的脊背。这招他是从电视上学的,食指就像是武器的一头,至于是什么武器,随便他们想,能起到威慑作用就行。李森林完全是即兴这样做的,多少有些被多次跟踪而恶作剧报复的心理。“哥儿俩,我们进巷子聊一聊。”李森林说道,声音尽量冷酷。
两名“黑风衣”原地站了几秒钟,没有搭话,其中一人想回身,被同伴一把拉住胳膊,拽着转身,慢慢朝巷子里走去。这条小巷子叫七松巷,早年因为巷内有七个大户人家,每一家院儿里都种有一棵古松树而得名。巷子不宽,能勉强通过一辆汽车。时至今日,巷子两旁还有几户清代或民国时期的老院儿。也因此,七松巷没有拓宽拆迁改造,只是打通了死胡同。几户老院儿近年还挂上了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有的上着大锁,终年不见开门,有的则住着故土难离的老人。
“喵”,一只黄色大橘猫从一处老宅虚掩的大门里钻出来,长长伸个懒腰,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它的两只眼睛很大,而且
越睁越大,像两只小灯笼,直愣愣瞪着从西河街拐进来、越走越近的高高低低五个人。
“好了,就在这儿吧。”李森林说。这里离巷口有近五十米远,斜对面就是橘猫和橘猫身后的老院儿。五人都停下了脚步,附近一时没有其他人。
“你们热吗?用不用脱掉风衣,摘了口罩?”邱子陆对两名“黑风衣”说,他一双笑眼盯着两人。
一名“黑风衣”低下头,抬手去掉礼帽,另一人几乎在同时也做了相同的事。两人的头发都抹了发胶,被一丝不苟的三七分,整齐厚实的贴服在头皮上,反着健康的亚光。此时两人手里拿着礼帽,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扫过李森林、邱子陆和曾福。这两双眼睛极像,只是眼神不同,一个凶狠些,一个冷酷些。邱子陆和李森林虽然被这两个“黑风衣”跟踪了好几次,但从没看清过“黑风衣”的五官,也没听他们说过话。
“知道我们为什么拦你俩吗?”李森林问道,他收回顶在两人背后的双拳,手放进了裤兜。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眼神凶狠的“黑风衣”看了眼李森林放着双手的裤兜,声音嘶哑。
李森林笑了,虽然声音有些瘆人,但“黑风衣”总算说话了,能说话就能问出东西来。“你们为什么跟踪我们?想干什么?”李森林说道。
此时眼神冷酷的“黑风衣”也笑了,用同样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们威胁我的事我的这两位朋友都知道了。你们以后休想拿春妮威胁我!今天必须说出你们的企图!”之前的事,邱子陆对这伙人心中憋了气,本就没打算客气。他看了眼曾福,曾福心领神会,把外套脱下来放到斜对面的石阶上,并快速挽起了衬衣的袖子。
“我俩不吃硬的,你们想硬来,可以试试。”眼神冷酷的“黑风衣”说完,和同伴双双脱下黑风衣,也走出几步,把衣服放在石阶上。他们里面都穿着黑色长袖T恤衫,两人身形精干,结实的肌肉把T恤绷成了紧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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