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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匍匐在房内青砖石地昏迷不醒,全身血色弥漫。甄公子弯腰在廿一身旁蹲下,轻声呼唤道:“廿一,你醒醒。”燕飞鹰也凑过来,伸手抵住廿一背心大穴,输送内力。他猛然惊觉,这伤痕累累的奴隶体内有一股精纯的真气游走,遂诧异地望了甄公子一眼。不用燕飞鹰说话,秦珍就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头,做噤声状。燕飞鹰也感觉到周遭潜伏着可能是王府的影卫,他救人要紧不再多问,默默运气帮廿一调息。秦珍则解开了廿一手腕上紧紧捆绑的绳索。片刻后廿一悠悠转醒。他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着跪起,调整成标准的奴隶恭候主人的姿势。然而稍稍动作,就牵动了刑伤,周身绽裂的血口溢出鲜红,身体内外的痛楚抽干了他的力量。当廿一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院子里,而是某个房间内,看到自己的鲜血和一身肮脏污了青砖地面,他禁不住颤抖,干脆又匍匐在地。他记得只挨了六十七鞭,如果他晕过去了,秦三才一定是会弄醒了他才继续,绝不会在他无法感知痛苦的时候浪费了刑责的次数。为何刑责还没结束,他就被带来这里?“廿一,你别怕。”陌生的沙哑的声音,却让廿一产生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屋内两个人都散着和善的气息,他迷茫不安的心,因此渐渐镇定下来。秦珍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放在了廿一面前地上,温柔道:“这药是治胃病的,听说也能止疼,送你吧。”廿一挣扎着抬起头,迎上秦珍关怀的目光,看到的虽然是陌生男子的容颜,他却已经认出那是大小姐。燕飞鹰不解道:“我这里带了内伤外伤的药,甄老弟,你给他那瓶不对症的有什么用?这不是你特意向医圣前辈求来治你弟弟胃疾用的么?”秦珍苦笑道:“我与弟弟失散多年,也不知道还能否再见到。医圣前辈说这药内服止疼的功效也比一般的药明显。这奴隶既然曾救过燕大哥性命,我怎能吝惜了好药?”燕飞鹰爽朗笑道:“甄老弟最是明白事理,愚兄以后还要靠你多提点。不废话了咱们先将廿一扶到床榻上疗伤敷药吧。你说的对,之前他为我吸去毒液救我性命,今日我为他亲手疗伤,也算是偿还恩情,心里果然是舒坦一些。”廿一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对他存了怜悯,打算为他疗伤。他这等肮脏低贱的奴隶,怎能烦劳燕少侠和大小姐亲自动手为他忙前忙后?他匍匐在地虚弱地推辞道:“下奴肮脏,得两位侠士赠药已是愧不敢当,请不必再如此关照。下奴惯受刑责,不过是皮肉伤,最多躺一两日就能做活,不配用药医治。”听着廿一理所当然的卑微说辞,秦珍心中揪痛。燕飞鹰却不管廿一如何推辞,坚持将他抱上了床榻,点了他的穴道免得他挣扎推拒,认认真真开始疗伤敷药一通包扎。54愿为心上人作者有话要说:大小姐虽好,心里却已经有了别人。事实证明,秦瑶当初眼光不错,燕飞鹰是好男人,可惜不属于她。廿一与她的孽缘还将继续纠结中。顺便通告,现在开始可以赠送积分了。优先发放长评的积分,其次是经常回帖的大人们。貌似只能发放从昨天开始回的帖子。期待大家支持。廿一由着燕飞鹰摆弄,心中虽然担忧自己肮脏的身体污了这里那里,不过有人愿意为他疗伤,能让他缓解痛苦,他为何不先享受了呢?哪怕他们离开后,大公子和二小姐也许还会让秦三才继续刑责,至少他也能得片刻休养。秦珍打开药瓶,倒出一枚药丸喂入廿一口中,叮嘱道:“这药其实也不值钱,你不舒服吃了能止疼,别总是觉得自己不配。”廿一淡淡笑着,心中凄凉。他的确是不配大小姐对他这样好,不过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他这辈子都无法报答她的照顾之恩,所以就顺了她的意思吧,不要再让她担心。等着伤势治疗完毕,已经是深夜。廿一赖在床榻上,心想若是旁人厌烦不满他一个低贱奴隶留在房内,自会将他拖拽出去,他还不如省省力气。秦珍看到燕飞鹰累出了一身汗,就劝他早点休息,临出门时又想起廿一还在榻上,就说道:“廿一,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廿一心想大小姐虽然是同情他关照他,却也不会乱了规矩,自己刚才怎么又生了妄念。难道是被二小姐惯出了毛病,在房内睡了几晚就得意忘形了么?谁能允许一个低贱奴隶睡在房内?除非是二小姐这样故意戏弄他的。他强提真气,翻身下床,跪地膝行,跟着秦珍爬出了燕飞鹰的房间。廿一爬到秦珍的房门口就自觉地停住,不敢上前。秦珍没有忘记王府里各种针对廿一的严苛规矩,她怕附近有影卫暗哨,也怕廿一留在燕飞鹰房内,惹了王府的人产生疑虑导致更多麻烦,才狠心将廿一叫出来。见廿一乖巧地停在门口,她本来没想多说什么,又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廿一,大公子和二小姐哪个对你更好一些?那瓶药给谁收着合适呢?”其实那药大公子和二小姐谁拿着又有什么区别?大公子自有事情忙,应该不会跟着去荣城,药给大公子拿走了,他不用指望。至于二小姐那是听命王爷行事,今后对他的折磨想必少不了,药到她手里,应该也不会给他。所以廿一不再犹豫,卑微说道:“他们对下奴都很好。其实甄公子根本不用将这种好药浪费在下奴身上。”秦珍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药瓶收回怀中,进屋关了门。廿一也是松了一口气,断了念想,在门边蜷缩起身体,闭目静养。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到了早上雪还未停。廿一不在身边,秦瑶一宿睡的都不踏实,不是担心会有刺客,只是听见落雪压枝的声音,无来由地替廿一担忧。燕少侠和甄公子既然愿意为廿一疗伤,这么冷的天应该也不会介意让廿一留在房内休息吧?何况他们都是男子。想到这个问题,秦瑶又开始有些犹豫,因为都说廿一是桃李园李先生的娈童,燕少侠他们不介意,廿一自己会否不舒服担惊受怕呢?意识到廿一曾为人娈童这件事情,秦瑶忽然觉得无法忍受。她的廿一,怎么能这样被男子觊觎。半路上那个好男色的郎中提出的无礼要求,还有家丁护卫们议论奚落廿一的话,包括秦三才对廿一的贪婪,这些事情秦瑶越想越难过。她不是廿一尚且如此,而廿一一直被这样折磨作践,会否已经对世人无望,心如死灰?她该怎样做才好?还是她做什么都可能是无用了呢?秦瑶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妥当,立刻命人将廿一叫来。廿一蹒跚而行,进了院子门立刻伏跪在地,这番动作可能是牵动了伤口,他双手撑地喘息片刻才能继续爬动。秦瑶看出廿一头脸上冰雪留下的痕迹,看着他破烂衣衫之下虽然有崭新的包扎,不过那些都已经湿透,明显不是过来这一路才有的雪水,她惊诧道:“廿一,昨晚上他们没有留你在房内睡么?”廿一吃力地叩头行礼,额头滚烫,手脚冰凉,伤口痛的钻心,若非是敷了药靠内力硬撑,真不晓得还能否维持清醒,不过或许这样的清醒也长久不了。他小心翼翼回答道:“下奴低贱肮脏,不敢玷污房内地板,是留在院中休息的。”廿一一边说一边想,还好昨晚大小姐明理不曾让他睡在房内,眼下二小姐分明是在意这种事的,如果他僭越了规矩,说不得又要被责罚。不知道今日他能否留在马车上,这么大的雪赶路,若是被拖在马后就难熬了。所以廿一仔细揣摩着二小姐的心思,盘算着该怎样才能讨得她片刻心软,让他能好过一些。忽然他又想,如果是先王妃还活着的时候,应该也会是这样吧,只要他能够更乖巧一些,不招别人厌烦,就可以过的相对舒服一点。天气越来越冷了,昨天晚上他席地而睡,原本因伤昏沉沉无觉,半夜却下了雪,他被夹杂着冰雪的冷风冻醒,就再没有睡着,必须缩紧身体不断运功以内力维持着仅存的温暖。他当时真想去偷偷拿了毯子裹在身上,可惜虚弱地无力爬起。再过些时日南方就春暖花开了,北方荣城那里依然会下雪么?他藏起来的毯子和夹袄,到时候如果还能由他使用,不知道是否可以抵挡北方的严寒。“廿一,今日雪大,三管事已经派人去前路看看可否通行,一时半刻大队人马还不用启程。你进房来陪我玩一会儿。”秦瑶口气平淡的吩咐。廿一乖巧地爬入房内。小秋有眼色,早拿了一块厚布巾丢给廿一,让他将头脸和身上的雪水擦净,免得脏了地板。房内炉火正旺,布巾温暖柔软。廿一的精神有些恍惚,待等擦干净收拾好,二小姐又吩咐暖红给他端了一碗热粥。“廿一,这粥我喝不惯,倒了又可惜,就便宜你吧。”廿一如往常一样,恭敬谢了赏赐,双手高高举起准备接粥碗,眼睛却怔怔盯着地板。秦瑶叹了一口气说道:“廿一,昨天是我不对,不该加重刑责。燕少侠他们可曾议论过王府对你如此严苛的事情?对了,那位甄公子是何来历,看他人不错,又是燕少侠的义弟,应该是出身江湖名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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