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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逐漸失焦，他再一次陷進回憶和思索之中。

沈殊甯說親耳聽見自己說喜歡他......

自己說的喜歡。

6亭安蹙眉，猝不及防地，一個畫面在腦海中靈光閃現，炸出刺耳的白光，他隱隱憶起什麼，卻來不及抓住白光的尾巴，靈光已經消失所蹤。

意識到什麼，6亭安細細回味「喜歡」二字。

良久，一個破碎的畫面躍然於腦海，他闔上雙眼，抹去遮擋了回憶的層層霧氣，久遠的畫面漸漸清晰於眼前。

「6亭安，你說我到底要不要去表白啊。」

溫玟靠在牆壁上，腳尖一踢一踢，面容哀愁，寫滿少女心事。

6亭安站在她的對面，背對著她，俯腰撐在走廊的牆面上，懶洋洋地望向遠處的籃球場。

聽到問話，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身後的溫玟「嘖」了一聲，不滿地說：「哪是你說的那麼容易的，我要是表白被拒絕，以後都沒臉再湊上去了好嗎？」

笑出聲，6亭安支著下巴，說：「你現在也不敢湊上去啊，所有相處機會不都是靠我嗎。」

溫玟耷拉起臉，沒理會6亭安的話，往前走了兩步，也搭上胳膊，支著兩頰，嘆氣一聲，說：「我挺想表白的。」

「噢。」6亭安點點頭，雙眼落在躍起投籃的矯健身影上，誇獎道：「這哥們技術不錯。」

「你！」溫玟氣憤，胳膊肘猛地捅了捅6亭安的腰側，抬高些音量，說：「你能不能給我上點心！」

6亭安吃痛，捂住被捅的地方轉過身，看著教室里落滿幾道斑駁的夕陽光線的桌椅，假裝認真思考幾秒，說：「那你就去。」

「可是。」溫玟也轉會身子，糾結地問道，「我要怎麼表白呢，是文藝一點寫情詩，還是主動一點壁咚？或者，我可愛羞澀一點？是不是你們男生都喜歡羞答答的樣子啊？」

聽到一連串的發問，6亭安在腦中想像大大咧咧女漢子溫玟捏著嗓子告白的畫面，發自內心的回答道：「這些應該無所謂吧。」

「那我應該怎麼樣啊？」溫玟抓了把腦後的小辮子，頭痛問道。

「按你自己的性格來啊，勇敢直白一點。」

溫玟沒說話，6亭安笑笑，鼓勵道：「你就直接跑到他面前，把你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想笑就笑，臉紅就臉紅，大大方方的，然後，大聲地告訴他。」

說到這裡，6亭安頓了頓，接著非常有義氣地親身示範，提高几分音量，說：「沈殊甯，我喜歡你。」

「嘶！你小點聲啊！被人聽......」溫玟被直白又大膽的話嚇得頭皮一麻，連忙扭過頭瞪6亭安一眼，猝不及防就看見兩人身後瘦削如竹的身影。

下意識地，溫玟紅了面頰，停了嘴裡的話，垂下腦袋不再看過去。

注意到溫玟的異常反應，6亭安意識到什麼，回過頭，就見兩人談話的主角沈殊甯正靜靜站在一邊。

少年瞳孔微張，神色怔仲，黑色的深眸里一反往常地泛起星辰般的點點光亮，定定地與心上人對視，在金黃色的太陽光線和耳畔隱隱的不燥微風當中，訴說著一眼萬年。

只是當時的6亭安絲毫不懂沈殊甯眼中的情緒。

他轉過身，猶疑著開口，問：「沈殊甯，你......剛剛都聽到了？」

沈殊甯「嗯」了一聲，說：「聽到了。」

6亭安下意識想要解釋：「那不是我，我剛剛是在幫......嘶！」

他捂住發痛的後腰，扭頭看向躲在他身後的溫玟，質問還未問出口，溫玟已經慌亂地小聲警告他：「不能讓他知道我喜歡他！我還沒表白呢！」

行吧。

6亭安轉回頭，放棄了解釋，轉而試圖轉移話題，「今天天氣真好啊。」

沈殊甯直直地看著他，神情認真而專注，沒有搭話。

身後的溫玟趁機欣賞沈殊甯的顏值，同時為表白積攢勇氣，主動地和男神對話，沈殊甯一一耐心搭腔，直惹得溫玟一顆心臟怦怦跳動，面孔羞紅。

然而遺憾的是，還沒說上幾句話，溫玟就被班上的同學叫住：「班主任叫你去辦公室一趟。」

溫玟遺憾著離開，安靜的走廊只剩下6亭安和沈殊甯兩個人。

兩人相靠著靜靜站了會兒，時間臨近上課了，6亭安不打算再多待，隨口告了別，正要抬腿走回教師，就聽耳邊沈殊甯意味莫名地說了一句：

「我們還是學生，早戀......不太好。」

6亭安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這大概是沈殊甯聽出來溫玟喜歡他，想托他委婉地拒絕溫玟。

點了點頭，他沒說什麼，繼續離開，手腕上就多了一抹溫涼的觸感。

扭頭看去，沈殊甯眸中黑亮，嘴唇翕動，說了句什麼。

然而恰好響起的上課鈴聲成功地阻礙了6亭安聽清楚沈殊甯到底說的是哪一句話。

猜想大概還是同拒絕溫玟有關，他點了點頭，抽出手，做了個「再見」的手勢，進了教室。

回憶畫面結束。

6亭安蹙起眉梢，指尖無意識相互摩挲。

迷濛了大霧的心頭好似終於恢復清明，一切過往不在意的、不明白的，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為什麼溫玟告白後，沈殊甯一朝之間有了一個他們從未見過真容的戀愛對象；又為什麼，同時間和他關係日漸親昵、形影不離；為什麼輕而易舉答應和他成婚，又為什麼在離掙扎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