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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给您盛一碗。”汪新吊着右胳膊,要用左手盛汤,动作很笨拙。
汪永革拿小勺舀了一点汤,尝尝咸淡,味道正好。他把汤锅蹲到桌上,揭开锅盖,满满一锅棒骨炖酸菜。汪新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香!”“这个月的肉票,都伺候你一人了,补补吧!”汪永革扫了一眼儿子的胳膊,说不心痛是假的。虽说儿子要糙养,也是他做父亲的心头肉。
“你歇着,还是我来。”
锅里炖着棒骨酸菜,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汪新的肚子也是咕噜噜地叫,确实是想父亲做的饭菜了。这些年,他依赖父亲,父亲身上,是他所感知的家的味道。
“谢谢爸。”
汪新的父亲汪永革,自从妻子不在了,就独自一人照顾汪新,儿子喜欢吃的菜,他是信手拈来。
“我是怕你撒了,我还心疼这锅大棒骨呢!”汪永革说着,帮汪新把大棒骨上的肉剔下来,让他拿勺子舀着吃肉。
上完了香,厨房里飘来了饭菜的味道。
看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汪永革语重心长地说:“你这刚参加工作,方方面面还不熟,别太拼了。”
汪新用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拿着香点上,插到香炉里,说道:“我就是没留神儿,才让他把我给伤了,也不是什么大伤。妈,您别担心,大夫非得让我休两个礼拜,我觉得没必要。可是假条都开了,那我就听大夫的吧!”
“这不是为人民服务嘛!”
汪新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的灵位上香,向母亲报个平安。这个家,只有他和父亲了,母亲的灵位一直在外屋摆放着。这些年来,他们父子俩都觉得,老子的媳妇,儿子的母亲,一直都在家里,从来没有离开他们,一直守护着他们。
把命拼没了,给谁服务去?这火车上,啥人都有,想想都悬。真有个好歹的,将来到了那头,我都没法跟你妈交代。”
春日的傍晚,来得还是早一点,比起即将到来的春花灿烂,隐隐中有一种伤感。
“没那么严重,几天就好了。”汪新满不在乎地说,汪永革连着叹了几口气。这叹息声很绵长,像是无尽头。
有女人的地方,烟火气旺盛得了不得。她们是这个大院的生机,又是各自命运之河的主宰,她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灵魂之火,从不熄灭,创造着属于自己独具一格的小世界。
父爱如山,是儿子成长的依靠,汪永革一想到此,心都像被扎了一样。为了儿子,他不奢求完美无缺的生命程序,他给自己的任务就是护佑着儿子,竭尽全力,陪伴着他,看着他过好自己的人生,作为父亲,能看多久就多久。
列车长老6的媳妇笑得直不起腰来:“这可不好说,人家沈大夫的眼睛,还能大半夜的钻到你们家里去吗?计划这点事儿,得靠自己,亲力亲为。”她话音一落,大院里又是一阵爆笑声。
时光如流水,汪新休息的时间匆匆而过。胳膊好了以后,汪新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火车站乘警队。
老吴媳妇连忙说:“沈大夫,有你这双眼睛在,就是想不计划,也得计划呀!这计划来计划去,还怪有意思的,我们家老吴,就好计划。”
火车站乘警队大院的墙根下,蹲着几个罪犯,两位同事正在训话。汪新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就朝派班室走去。
老吴媳妇和老蔡媳妇的一番言语,惹得邻居哈哈大笑,连沈大夫也忍不住插了一嘴:“夫妻恩爱,是好事,可一定要计划生育,千万不能脑瓜一热,就什么都忘了。”
走进派班室,汪新扫了一眼,看屋内无人,却听到了旁边更衣室里传来的一些动静。他走进更衣室,探脑袋张望,只见一个身着便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撬柜子,汪新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马魁。
“没办法,他就好我这口。”老吴媳妇扬扬自得,果然是做了男人媳妇的人,话里话外,骚里骚气。
汪新惊讶地看着马魁,记忆的画面一幕幕闪现。那个雨夜,那一副闪亮的手铐,仿佛被马魁伤了的胳膊都出了呼叫声。
“还说我,每回老吴一上车,你那好看的衣服就锁柜里了;等老吴一回来,立马又换上了,勾得老吴眼睛都直了。”
马魁打开了柜子,现汪新的一刹那,他也是一愣。汪新毫不犹豫地猛然扑了过去。有了上一次的交手经验,他长了记性,用一只胳膊死死地勒住马魁的脖子。
看汪新走了,又看老蔡媳妇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老吴媳妇调侃道:“嫂子,看把你急的,两天摸不着,就抓心挠肝的?”
马魁去扳汪新的手腕,他已经拿出手铐,咔嗒一声铐住马魁,手铐的另一半铐在柜子扶手上。这套动作迅猛凌厉,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胆子不小,偷到这儿来了!”铐住了马魁,汪新有点小得意。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他爷俩往公共澡堂子那边去了。”
马魁挣了挣手腕,汪新冷冷地瞪着他问:“还认识我不?”马魁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汪新继续说:“火车上,让你给跑了,居然跑到乘警队行窃!怎么着,想偷身警服干一票大的?”马魁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回答。汪新指着他下令:“蹲地上!双手放头顶!”“手铐着呢!”“蹲下!”
“你这跟头,栽得可够瓷实的,伤着骨头了吧?”老吴媳妇关切地问。汪新依旧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儿,小小的擦伤。”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家走去,老蔡媳妇连忙叫住了他:“小汪,看见你蔡叔和小年了吗?”
马魁站着不动,汪新很生气,过去使劲按他,却按不动。
人民警察是汪新最热爱的职业,处于这个热血滚烫的年纪,尊严与梦想让他更想自强争强。
派班室领导胡队长听见动静跑了过来,手里抱着一身警服问:“小汪,你这干啥呢?”
给邻居们东西时,汪新忘了自己手腕受伤,疼得哎哟叫出了声。“小汪,你这手咋了?”有人关心地问。沈大夫瞧了这一眼,就知道汪新腕子伤得不轻。“哦,没留神,栽一跟头。”汪新有点不好意思,这才上班多久,自己就伤了,多伤自己的小自尊。
“胡队长,您来得正好,抓了个贼!”看胡队长一脸疑惑,汪新解释道:“上回,跳火车那老贼,就是他,还把我的手弄伤了。居然偷到我们这来了,哼!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老实交代,姓名,年龄!”
副司机老吴的媳妇正在公用水池子旁洗衣服,望着汪新,说:“小汪回来了,这趟挺顺利的吧!”“挺顺利的,吴婶。”汪新说着,就要给左邻右舍分捎来的东西,布料、糖果、松子、榛子、蘑菇、木耳、小米……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连正在喂鸡的司机老蔡的媳妇,也停下来领自己的东西。
马魁冷笑一下,看了一眼胡队长。
来了!”
胡队长把警服放在一边,朝汪新伸手:“钥匙。”汪新愣住了,胡队长重复一遍:“手铐钥匙。”
这一下,汪新可真是闯祸了,沙包的小主人一看这情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号啕不止。汪新哄孩子很有一手,他忙从兜里掏出糖果,哄得这位小朋友破涕为笑,其他孩子一看有糖吃,纷纷围拢上来,个个争着、抢着糖果。直到把这一群小朋友哄得心满意足,一个个地喊着:“小汪叔叔回来了!小汪叔叔回
汪新不明白胡队长是何用意,胡队长不由分说,从汪新兜里掏出手铐钥匙,给马魁开手铐,然后说:“姓名,马魁;年龄,四十六;职业,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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