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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仇人（第1页）

大约三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校验场。

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往校验场那头驶去。

明义堂的校验场是前朝一个练武场，前朝选举武状元便在这个广场之中。后来先帝宗明帝继位，迁皇宫，这个练武场荒废了多年。等洪孝帝继位的时候，就把练武场变成了校验场，明义堂下三门校考都在这个地方进行。

“既然都好了，就出吧。”被珍珠、翡翠扶着的姜老夫人道。

广场四周早已是人山人海，位置最好的是为贵人们准备的，许多还是今日来校考的贵女们的家人，也有如姜景睿说的“为功勋子弟挑媳妇”的官家，甚至还有皇室子弟。

姜玉娥和姜玉燕今日也是盛装打扮过的，只是因为三房的情况，不能和姜梨姜幼瑶相比，不过也算是很仔细了。姜玉娥看起来十分兴奋，如往常一般讨好地往姜幼瑶身边凑，姜玉燕仍是懦弱安静的模样，低着头站在一边。

姜梨到的时候，校验场上已经来了许多人。

今日的校验，姜府所有人都要去的，并着姜老夫人也要一道。刚刚才说到这里，又听见姜玉娥的声音传来，姜玉娥和姜玉燕从后面走上前来，笑道：“二姐和三姐今日好漂亮。”

跟在柳夫人身边的柳絮瞧见姜梨，立刻过来与她打招呼。姜梨拉了她的手，一道与柳夫人行过礼，柳夫人很高兴，对姜梨道：“我晓得姜二小姐上三门得了魁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声恭喜，希望今日姜二小姐亦能抱得甲等。”

姜梨含笑以对：“是。”

姜梨笑着颔：“多谢夫人。”

姜元柏轻咳一声，问姜梨道：“可准备好了？”

柳絮低声在姜梨耳边道：“你看，孟红锦。”

姜幼瑶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姜梨顺着柳絮给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不远处的孟红锦正看向自己。若是换了从前，以孟红锦的脾气，势必要上前来给姜梨撂些狠话，今日她却没有上前，只是用怨毒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看来是上三门红榜的事让孟红锦收敛了一些。

和姜幼瑶站在一起，姜梨一点也没被比下去，反而因为姜幼瑶太过明丽，衬得姜梨的美还要高明一筹。

“你的琴弹得如何？”柳絮小声道：“今日来做琴乐考官的有萧德音、惊鸿仙子、师延、绵驹，还有肃国公。”

她只穿了桂子绿的齐胸瑞锦襦裙，一个反绾髻，点缀着一支碧玉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装束了，却化繁为简，眉是眉，眼是眼，淡雅脱俗，清丽得不得了。像是深山幽谷里的一幅兰画，幽静，不争不抢地美丽。

“肃国公？”姜梨十分诧异。萧德音、惊鸿仙子便罢了，师延、绵驹也无可厚非，但为何还有肃国公姬蘅？自来听闻姬蘅爱听戏，可琴乐一行和戏曲南辕北辙，姬蘅过来能做什么？

倘若是真的姜二小姐，为了表明身份，未必就不会穿上这些贵重的服饰。可惜姜梨不是，她对华丽的衣裙向来没有太多渴望。更何况，沦为姜幼瑶的陪衬，她是万万不愿意的，因此，她并没有穿季淑然为她准备的衣裳。

姜梨觉得费解。

虽然是不会出错的装束，只是和姜幼瑶站在一起，就会立刻沦为姜幼瑶的陪衬。

“谁知道呢，考官都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柳絮摇了摇头，“我未曾听过你抚琴，你的琴艺到底如何？”

如今姜梨的衣裳都是季淑然吩咐裁衣的给准备，有了回府当日在门口的一着，如今季淑然给姜梨准备的衣裳合身倒是很合身，富贵也是很富贵，却不见得很适合姜梨。一来是姜梨身材纤弱，眉清目秀，撑不起那些极尽奢华的衣裙，二来饰也很繁琐贵重，戴起来很显头重脚轻。

言语间十分为姜梨担忧。

今日是很重要的日子，桐儿尚且晓得为姜梨打算，季淑然定然也会为姜幼瑶打算。只见姜幼瑶穿一件烟霞色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外罩一层白梅蝉翼纱，当是飘飘如仙。耳边坠着红翡翠滴珠耳环，色泽极为鲜亮，衬得她整个人比花娇，端丽冠绝。她也上下打量着姜梨的穿戴。

姜梨笑了笑：“还行吧。”

姜梨也看向姜幼瑶。

柳絮一颗心安然落了地：“不管如何，只要能过得去就行了，并非事事都要魁。”是在安慰姜梨。

姜元柏下意识地看过去。

姜梨道：“届时再看吧。”一边看向周围，蓦地，她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姜元柏也本低头瞧着姜幼瑶，慈爱得很，一时没有看见姜梨。站在一边的季淑然分明眼角瞥到了姜梨，偏偏却等姜梨走上前才仿佛刚看到，笑道：“梨儿来了。”

在贵人们坐着的位置有专门的小筑，便见不远处，有身穿金纱百丽裙的年轻女子，正在拈着琉璃罐子里的紫葡萄吃。那葡萄晶莹剔透还带着水珠，落在琉璃的罐子里，如紫莹莹的宝石，越衬得拈着宝石的纤纤玉指富贵而明丽。那女子模样骄矜，微微仰着头，眼波流转，自有些微媚意。

待好容易出了院门，便见姜幼瑶正在晚凤堂门口，和姜元柏说着什么，拉着姜元柏的衣袖，似乎在撒娇，十分娇憨的模样。

柳絮见姜梨直直地盯着一边，顺着姜梨的目光看过去，恍然道：“永宁公主？没料到今日她也会来。”

桐儿自打回到姜家以后，倒是不曾闲着，为了让姜梨看起来不比姜幼瑶差，也是下了一番苦功。

姜梨瞧着永宁公主，前生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胸中剧烈起伏，可是面上却仍带着三分笑意，目光冷莹莹的。

桐儿一大早就开始给姜梨比划着要梳个什么头配什么衣服，白雪因着从前是在家里种庄稼，对于这些倒是不擅长，于是都交到了桐儿手中。

永宁公主在此地，不必想了，沈玉容一定也会在此地。

第二日，姜梨起得比以往还要早些。

仇人都在这里了，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