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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2页）

两人最后一次来吃烤鸭，是在乔侨去丽江之前的半个月，还是坐在这张靠窗的两人桌上，已经从外形和气质都符合都市丽人的乔侨，离桌边很远，刚好是整个手掌可以进入桌子的距离，玩着手机，听着音乐，回复着公司里围绕梵少爷的人，建立的QQ群里的消息，就连菜上桌，也没有兴趣看一眼。

关蓦然五味杂陈的看着，越来越陌生的乔侨，默默将一张张荷叶皮扯开，按照乔侨喜欢的吃法，将葱丝，黄瓜，带着一点肉的鸭皮裹入荷叶皮，包好之后，放在盘子里，等结束聊天的乔侨用餐。

“你总是这样装出一副受伤好人的模样。”乔侨看着沮丧表情的关蓦然，不高兴的说。

“做些无意义的事情，让我成为你品德上的污点，逃避责任的借口。”乔侨将关蓦然放在她面前，装满裹好烤鸭卷的盘子推开，继续说，

“你真的太可笑，我是你的剧本里的坏女人吗？

关蓦然，你真的太软弱，太让我失望。

为什么不求上进，拒绝梵少爷给你晋升的机会？”

“我经常问自己，嫁给你，会幸福吗？

娜娜说的对，跟你在一起的人，肯定会过得很糟糕。”

“我真是太傻，以为你可以成为，让我骄傲的男人。”

说完，乔侨带着怒气的离开，留下关蓦然，独自落魄的留在两人经常坐的地方，回忆两人如何走到一起。

5月12日下午两点，在办公楼三楼工作的关蓦然，突然感到地动山摇，身边的同事大喊，地震，整个办公场所乱成一锅粥，所有的人都挤向出口，负责现场秩序的部门主管被淹没在人群里，没有人听她指挥。

稳定住情绪的关蓦然，想到之前在业务短讯系统里面与他聊天的乔侨，说自己要去四楼其他小组帮忙，疯一般的挤进人群来到过道，走廊里全是往下涌出的人流，根本没有办法逆行而上，看到被密码锁关着的防火走道，关蓦然想起梵少爷告诉他的密码，顾不得公司规定，输入密码打开，其他人看见后，像是尸潮般又将之堵塞。

来到四楼，里面的人已经走光，没有乔侨的身影，关蓦然心急如焚，不顾因地震而四处掉落屋顶各种装饰品和照明灯的危险，到处找乔侨，终于被人告知，她们已经下楼，才跟着其他人走出办公楼，看见站在草坪上，惊魂未定的乔侨和其他同事。

没人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分公司宣布暂时停业，等待政府的通知，他回到因地震而一片狼藉的出租房里，没有水，没有电，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死亡的阴影带给他的恐惧，再一次感受到外公出殡时，在灵堂里那种被死神关注着慢慢靠近，冷的刺骨的感觉，让他再一次明白，生命如此脆弱，每个人都无法逃离命运。

躺在小黑屋的床上，关蓦然感觉自己像是等候死刑的囚徒，被黑暗吞噬一切光明，世界变得死寂，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滴滴。

没有信号的手机，突然发出收到短信的声音，关蓦然疑惑的拿起来，发来短信的，不是父母，不是兆君，不是梵少爷，不是政府相关部门，不是公司，或者其他人，是乔侨，

“蓦然，我已安全到家，你也注意安全。”

手机屏幕的一点微光，像是冲突黑夜的霞光一般，让他的世界恢复光明和生机，他感到自己不再是孤独的，也不会一个人慢慢死去，至少这个世界有人可以证明他来过，他活过，他存在过，他不再是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埃，而是被关爱着的人。

“生命本就平常，但爱将之伟大。”

当天夜里，跟着兆君和女友彬彬，开着已经快要报废的小车，来到兆君公司所在的广场上避险的关蓦然，拨通乔侨的电话，乔侨说她跟着父母，在锦江公园的草坝上看着府城河里的孔明灯，在人群中，一起为那些在地震中不行罹难的同胞祈祷。

“蓦然，你抬头看看，这漫天的繁星是如此美丽。

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乔侨感慨的说。

三天之后，地震余波减少，关蓦然决定去看一下自己买的房子还在不在，乔侨说，陪他一起去，万一房子倒塌，怕他一个人接受不了。

等在抚琴西路车站的关蓦然，看到从48路公交车下来的乔侨，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满脸都是沮丧和疲惫，两人默默的坐上恢复通行的区县公交车，看着在羊犀线上满载矿泉水和食物，试图去都江堰和汶川救人的一辆辆家用汽车，说不出的感动。

多难兴邦，守望相助。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还好房子还在，关蓦然看着菜田里的小区，心里放松不少，房子在，他对乔侨说过，会留在成都干一番事业的机会就还在。

两人来到才开始装修的房子，关蓦站在阳台，看着都江堰的方向，据说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几乎无人生还，残留在心里的恐惧，让他浑身有些不自然的颤抖。

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将他抱住，传来的体温驱散他心中的恐惧。

“蓦然，不要害怕，还有我在你身边。”乔侨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关蓦然不敢相信的转身，看着乔侨期待的眼神，将她，紧紧的，永不分离一般的抱在怀里，笃定的说：

“乔侨，我发誓，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怎样的困难，我一定会让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