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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1页）

十世纪初，北宋哲学家，文艺青年领袖，负责监察考核地方官员的知谏院御史欧阳修，在一次收到枢密院的旨意，发现里面的用语很模糊，无法对地方执行旨意的结果进行考核后，上书仁宗皇帝，要求对官方用语进行统一化，准确界定内涵和外延，不让地方执行的时候，有机会玩文字游戏，钻空子。

很遗憾，他没有成功，中文的博大精深，一个字经常会有多种含义，实在留给使用者太多方便，而在缺乏统计学的时代，这些文字化的标准，根本无法统一到一个标准里。

所以，中国文学只有经学和史学，这两种学问发展两千多年，都不敢涉及一个领域，爱情。

因此，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男人都不懂什么是爱，胡适先生将之总结为，

“中国男人只对女人干两件事，劝妓从良和劝良从妓。”

但中国女人懂什么是爱情吗？

作为90年代被女性最为推崇的琼瑶和亦舒，也不过是将自己爱而不得的畸形占有欲分享出来，那些看着她们的书和电视据长大的女孩，肯定不会明白，西方对于爱情的观点：

“它很脆弱，需要用尽全力呵护，而不是考验。”

在和梵少爷一起去丽江之前，乔侨经常对关蓦然说，

“笨笨，你为我做这些事，我好感动，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以后每一天都要一起渡过。”

等她旅游回来之后，像是变个人一般，经常说：

“我需要的是爱，不是感动，感动不是爱。”

关蓦然一度也以为是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所以才会因寂寞投入别人的怀抱，都是自己的错。

然而，当乔侨成功上位，成为梵少爷第二任妻子，住在高档的天鹅湖小区大平层里，刷着已经成为大区副总的梵少爷的附属白金卡，买着各种奢侈名牌包包，借此向同事和朋友，证明依然在欢场流连忘返，夜夜笙歌，基本不回家的梵少爷，是多么在乎自己的时候。

他又不确定，乔侨需要真的是爱吗？那些曾经两人躺在一起，耳鬓斯磨的情话，到底有多少真假？

“可惜年少，满腹深情，吴侬软语，全是辜负。”

乔侨飘忽不定的情绪，一直让他像是在追着断线风筝的人，时而近时而远，最终消失在茫茫人海。

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乔侨，是在关蓦然奔丧完，回成都之后。

外公出殡，入土为安，关蓦然立刻买最近的汽车票，赶回成都，在车上，他连发数条短信给乔侨，解释自己为什么爽约，但一直没有回复，又试探的拨通电话，第一次没有接听，第二次直接挂掉。

关蓦然心里哇凉哇凉，感觉自己还没有开始的爱情，已经夭折，无疾而终。

自己到底做错什么？还是那晚暧昧的情愫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回到出租屋，兆君和另一个租客还没有回来，无人可以商量的关蓦然，抽了半包烟后，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挽回乔侨对自己的好感，曾经考试的作文被当作范文全校学习的他，写了封电子邮件发给乔侨的QQ邮箱。

“乔侨：

见字如面。

有人说：这世上有种酒叫做醉生梦死，喝过之后人便会忘记一切。-

仿佛人生就是在追逐与辜负间发展，太美的东西总是过于虚幻，接近带来期望，期望又会进入失望，人的心就想无底洞一般，自私又可悲。

生活的本质原是辛苦，我渴望着平淡如水，可生活，偏向着另一边，告诉我平凡才是最不容易的事，特别在对人有奢望时，就算花光力气也不过是在与对方南辕北辙，有人说我优柔寡断，可我的心只不过是不想伤害她，不想别人背负负担，我没那么优秀，承当不起虚荣的代价，我的生活是朴实而辛苦。但我觉得满足，我也从不希望别人委屈自己来与我，至少我不能让她幸福，但也绝不让她吃太多的苦。

很多事情，我都搞不明白。到底做错什么？现在的我毫无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反省自己，你才愿意倾听。也许是我们之间缺乏深刻的了解，不过，倘若你给我时间，好好谈谈，我一定会努力赶上你的步伐，我们能再见一面吗？”

QQ邮件有已读回执，关蓦然一直刷着邮箱，半个小时后，已读回执的选框被打上勾，再过一个小时，没有回信。

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很快一包就抽完，关蓦然找不到香烟，只能到门口的小卖部去买，但他知道小卖部只有假烟，

即便是真烟，还不是一样能抽死人。

关蓦然如此安慰自己，他其实也很想问老板，为什么要卖假烟？

但老板和气的面相，彬彬有礼的态度，让他始终开不了口。

也许，他根本没有真烟可以拿来卖吧，那个时候，烟草销售需要有烟草公司发的许可证，基本等于行政条件，只批给渠道不给小卖部，需要给渠道上贡，才能拿到真烟，所以那个时候，假烟和走私烟泛滥。

抽着假烟的关蓦然，绕着小区绿化区的甬道来回走动，借此消除心里的失落，但他始终感觉心里空掉的地方越来越大，找不到东西填补，身体像是被抽出灵魂一样，呆滞的目光看着几颗老树，整夜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