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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藻圭王爷就见苍文早早在门前候着,忙引他入内。
“贤侄,不知昨夜是否安好?”
“谢老伯挂牵,小侄一切都好,且已搞清来龙去脉。”苍文回道,接着慢慢说来,“小侄第一次见辞仙楼瞬移之景,想该妖物定是有些道行,却不知为何并未感觉到甚重妖气,心中忐忑不敢妄动;之后明白此事应是镜妖所为,显示虚像乃其本能,倒也无需太高深的妖法。”
“镜妖?”藻圭王爷问道,“可是类似家中青镜之物?”
“正是。师父曾说,有慧根、有机缘,万物皆可修炼。”苍文一顿,接着道,“本来小侄在想,如是镜妖,那我们所见辞仙楼虚像应是跟本相相反,后来得步飞指点,才惊觉此事应是一对镜妖共同为之。”
“虚像之虚像自当跟实体无异。”藻圭王爷应和道。
“昨夜小侄入得辞仙楼内,现其实本体未有丝毫移动,只是被障眼之法盖住混淆视听,苍文得师父教诲,在未知镜妖此举缘由前不想冤屈他们枉伤性命;只是步飞或是担心小侄安危,踉跄行来寻我,小侄陡见步飞虚像映于不远处,心中急迫,应是错手重伤其中一妖了。”
“无论如何,因贤侄帮忙,想这些妖物从今自会收敛。”藻圭王爷心下松了一口气,“贤侄不愧是我无悯老弟爱徒,有勇有谋!”
苍文闻言,摆手直道“并非小侄一人之力,实是有人相帮才得解开谜团。”说完,心中却隐隐感觉不安,这镜妖现也不知境况如何,如他们就此消失,那他们在辞仙楼所为究竟是何因由岂不无从知晓?
此时,在藻圭镇不远处山中某山洞门口,一紫衣女子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去,这个满头梳着细小麻花辫的美人儿正是不言堂尔是。
走进洞内,尔是才看到石床上躺着一青衣女子,双目紧闭,一脸苍白。石床边上坐着另一女子,亦着青衣,却是泪水涟涟。
“入峰,归鹤如何?”尔是问道。
坐在床边的女子闻言,抬眼望向尔是,“那人竟下如此狠手!想我姐妹二人,虽搅了刘家老儿的清闲日子,但我们从未伤人,所求也不过那两颗仙丹罢了。”
被唤作入峰的女子抬手揩揩眼泪,接着道“即便昨夜,那小子入得辞仙楼内,我跟归鹤也不过是想跟他耗几个时辰,根本未出手要与他相搏..”入峰哽咽着说不下去,尔是走过来轻拍其肩,道“你我虽相识不过几日,但毕竟同为新妖,见你跟归鹤如此境况,我却也不知如何相帮了。”
此时卧床的归鹤眼睛半睁,气若游丝,仍开口道“姐姐,..,我知自己应是撑不了太多时日,但求……无论如何,切莫再去寻那人了,咳咳……你我道行尚浅,根本无力相搏..”
入峰却恨得咬牙切齿,愤然道“我们姐妹为妖至今,何曾取过一人性命?只不过想少花时间省些气力多添道行,怎就落得这般境地?”
尔是说道“不如我现在前往那老儿府上,倾力搏命,定要将那仙丹取回,到时归鹤服下就能即刻痊愈了。”
“万万不可!”入峰急急阻止,“如此法可行,我跟归鹤何须这般费力?”入峰摇摇头,“那仙丹仍有法力,我们不过刚得人形,道行浅薄,之前我早跟归鹤试过,却是连那藻圭王府都进不去的。”
归鹤在边上止不住咳起来,入峰停了说话,将归鹤缓缓扶起,让其靠在自己身上,又帮她抚着后背顺气。“且我们新妖,根本无法直接服食那仙家丹药,我跟归鹤考虑许久,最终才想到利用辞仙楼。”
尔是看着入峰,似想寻得更多解答。
入峰接着解释道“我们指望那老儿可以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走入我们制造的辞仙楼虚像。入了虚像,就等于入了镜,换言之,即是存于我们体内。这样我跟归鹤就可以吸收那老儿体内的仙丹之力。但我们未曾想要伤了他,毕竟我们还需以他为媒吸收另外两颗仙丹。我跟归鹤想着,如若那老儿感到身体虚弱不适,自会回家再次服食丹药。”
归鹤声音几不可闻“姐姐跟我……并不贪心,从不想害命……”
入峰声音变得尖利“我们姐妹甚至连旁人都不愿惊扰,只在夜间现身。”她稍顿,“不曾想那老匹夫如此鼠辈,毫无胆气,每次皆远观从不上前,且今回又叫了帮手;如今是他们要将我姐妹二人斩尽杀绝,我怎能干休?”
归鹤试图劝阻,不料急火攻心连气都喘不上。
尔是忙道“入峰,你有何筹谋?需要我的地方开口便是。”
入峰闻言,感慨道“你我皆是初得人形,入得尘世时间不长,且你我相识日子屈指可数,却不想你竟这般相帮。那群仙家总道我辈无情无心,..”
尔是将入峰环抱过来,轻轻拍她,感她泪水沾湿自己肩上紫纱,“你莫要多想。”稍顿,尔是又道“我们何时行动?我看看是否还需做些准备。”
入峰揉了揉通红泪眼,回头再扫一眼躺在床上的归鹤,这才回道“现在她这样子,总需我在旁照料。至于几时行动,恐要等归鹤稍微好些我们才好打算。”
尔是点点头,连连称是。
这边藻圭王府内,苍文探查了步飞伤势,不过是些摔倒的擦伤。苍文心中还未能完全信任步飞,想着要找个时机跟藻圭王爷点一点才好。而今镜妖吃了大亏,应是不会再次折返,自己下山也有一段时日,应要回宫复命了。
山洞中,归鹤慢慢睁开眼睛,也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醒过来仍是感觉全身疼痛无力。她轻声唤几遍入峰,却无人回应。归鹤手肘慢慢支撑着石床抬起身来环顾四周,现入峰跟尔是都不在。归鹤想着,希望她们不是又去藻圭镇上生事才好,如若不然,自己已是前车之鉴。
正想着,归鹤又慢慢躺下,觉得止不住的倦怠,眼睛似是又要闭上睡过去。突地,归鹤感觉身边有呼呼风声,而这声音愈来愈大,这风让她觉得恶寒。
归鹤缓缓睁开眼睛,登时惊地说不出话来——一只巨大的蝴蝶正在她面前扑扇翅膀,那风正是这蝴蝶翅膀带来。这只蝴蝶,单单一片翅膀,已跟归鹤差不多大小。奇的是,这蝴蝶竟是一只两色——左边暗黄泥色,右边似是黑紫色。这蝴蝶靠得又近了些,归鹤便更觉看不真切。
“这……”归鹤不知这蝴蝶意欲何为,怔住不能言语。
“别怕,别怕。”这蝴蝶径自说道。语调更是怪异,尖利却又沙哑,模糊不清。
蝴蝶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体停在石床上,右翅往归鹤身上一扑,归鹤的头脸便被严严实实盖住,再也不得喘息。
“乖..”蝴蝶语带笑意。
不消半刻,蝴蝶便收了翅,而此时的石床上,只剩下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
“当真有趣。”蝴蝶这才又拍拍翅膀,轻飘飘飞出了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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