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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早点和鱼（第1页）

身为平阳县衙的刘捕头并不知道，若不是进城之时及时出现的拦路客带走了杜玉庭，命不该绝的他才在无形之中捡回了一条命，不然现在，他指不定在哪含泪刨坑，欲哭无泪。

回到平阳交了差，自是得了县令大人许多惠而不费的好话，夸赞他勤勉尽责，办事牢靠，真正拿到手的好处也就让他休沐一日，以慰舟车劳顿之苦。

今日衙上点卯，县尉黄筌拿足了气势，在之前，县令大人亲自把他叫了去，面授机宜，叮嘱他最近谨慎些，小心办事，虽然没有明说，但凭他多年以来的直觉，明显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在心里告诫自已十二八遍，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以免阴沟里翻船，待把堂下衙役、捕快按照册子逐一点名又不动声色跳过一人后，清了清嗓子，故意沉声问道：“为何刘捕头今日没来上衙啊？”

“禀县尉，县令大人特许刘捕头休沐一日，事出突然，没得及向您说一声，他托我向您转达，改日必将亲自登门赔罪。”

答话的是县衙另一名捕头，杨青山，县衙坐北朝南，他与刘捕头分管东西两面，私下交情也不错，便顺势禀明情况，毕竟唇齿相依。

县尉掌刑狱，护治安，监税收，理民生，武职官员，执行者。

黄筌微微颔首，抖了抖手中的花名册，负手在后，“本官知道了，既然刘捕头今日休沐，那他所巡查的地界今日暂且交由…”停下话头，视线游曳在堂下众人中来找人暂时接替这个位置，最后目光落在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捕快身上，四十岁下上的年纪，位置靠后，而此时他正在那眉飞色舞，歪着头与同僚窃窃私语，可能是在显摆他往日的什么丰功伟绩，黄筌咳嗽了一声，可那人正到高潮处，讲的飞起，充耳不闻，县尉脸色一变，阴云密布，沉声道：“李戎先！你在做甚！”

一声惊雷，捕快李戎先才被如梦乍醒，先是赶紧应了一声，大言不惭道：“回禀县尉大人，属下正在和同僚探讨往日的陈年旧案，抽丝剥茧从中寻找线索，以找出元凶，望早日将其捉拿归案，还一个真相大白，朗朗乾坤。”

陈年旧案！抽丝剥茧！捉拿归案！

那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陈年谜案，该死不该死的都烂成渣了！

黄筌嗤笑道：“那你倒是很替前人着想嘛，不知你探得如何？剥得如何？找得又如何？”

马戎先脸不红心不跳，“还并无发现有用线索，属下惭愧。”

县尉顿时厉声斥道：“好你个李大嘴！在本官面前还敢如此狡言诡辩！来人啊，先赏他吃个早点，开开胃，长长记性，省得他整日精力旺盛没处使，到处吹嘘自已如何如何厉害！”

早点，就是十大板，这是平阳县衙里掌刑狱的县尉黄筌定的一套黑话。

此外还有牢狱里的各种“鱼”。

活鱼：有点背景，能榨油水，但不能弄死。

死鱼：死囚犯，秋后处决。

草鱼：没背景，没势力，没油水，看着办。

鱿鱼：没背景，没靠山，家境富裕，随时伺候，但别弄死。

金鱼：有背景，有势力，有靠山，得供着，体验牢狱生活而已。

……

等等各种“鱼”，还特意编了小册子。

衙役应声上前，直接将李戎先给架走，任凭他如何哀嚎求饶：“县尉大人，属下知错，求您网开一面…县尉大人…”

这让众人纷纷侧目，今日这气氛……诡异，有杀气。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被伺候得欲仙欲死的李戎先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原位。

这下很乖了。

县尉黄筌笑容慈祥，真是记打不记吃的货色，善解人意问道：“这顿早点吃的好吗？李捕快，是不是通体舒坦？不用感谢本官！”

清了清嗓子后，继续道：“言归正传，既然刘捕头今日休沐，那他巡查的地界暂且交由…”

“李戎先，代管。”

李戎先叫苦不迭，赶紧装死把烫手山芋丢出去：“县尉大人，属下有伤在身，恐难当大任，您另选能人才是正策。”

黄筌点点头，再次环视堂下众人。

李戎先松了一口气，逃过一劫？

“谢桥，你协同李戎先巡查刘捕头的地界。”

那是一个站在最后位置，黑黑瘦瘦、普普通通的少年，在众人中，他平平无奇。

谢桥移出一步，应声道：“是，县尉大人。”

待县尉黄筌又是一番老生常谈的人生发言后，不过今日格外的郑重其事就是了，众人才各司其职纷纷散去。

开门红的李戎先叉着腰，赶紧招呼着：“谢小子，快，快过来扶我一把，我这把老腰呦，遭罪啊。”

少年小跑过去，搀扶住，有些无奈，说道：“李叔，你就没发现今日情况不对？往常都是两位捕头其中之一点卯，县尉大人只是在一旁拿拿架子，今日可是他亲自登场。”

李戎先一拍额头，追悔莫及道：“哎呀，大意了，我以为是黄筌精虫上脑，心血来潮，就没多加在意，马失前蹄啊。”

谢桥打趣：“李叔，人家黄县尉可是好几处金屋藏娇，不会像你这样龙精虎猛，老当益壮。”

李戎先嘿嘿笑着，赞赏道：“你小子，懂老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