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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问渠换了两次备胎才开到来利村,这个位于北岸市和南岸市交界的偏僻村庄,坐落于两座山之间,要想进村,必须走好长一段盘山公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峰,通常来说轮不到周问渠管,但市局的同事来消息说,这次的女学生被拐案,和3年多以前周问渠被贬的案子里,嘉陵外国语中学语文老师失踪的女儿套路很像。
在这个节骨眼上,竹心酒楼卖淫一案上交市局,组织卖淫的主犯杨国雄逃跑,并且有重大拐卖嫌疑,包括不限于卖淫女小杜鹃的孩子,甚至有可能他们自己的孩子,也在贩卖的名单中。
由于地方过于偏僻,人手也不够,周问渠正好自己申请借调过来,和一直联系自己的前同事孙明远一起过来负责接回女学生。
——准确来说,是16岁被拐的时候还是个女学生,现在3年多,快四年过去,听说她断断续续精神,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周问渠对着手上的照片,估计着她现在和自己妹妹年龄差不多大,暗暗愤恨这些可恶的人贩子,一定要保证女孩子安全带回家。
孙明远好久没见着周问渠,一上车见着老同事就递烟,周问渠摆摆手:“早就不抽了。”
“哦?怎么下的决心戒烟啊?当年在市局的时候,你看个监控的功夫都能抽一包。”孙明远嘴里叼着,打了好几下打火机都打不着,在车上翻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新的打火机,干脆取下来,挂在耳朵上。
周问渠就只简单回一句:“家里妹妹不喜欢烟味。”
“哎哟,还是宝贝着呢?今年都快2o了吧?就这么什么都依着她,得惯坏了。”孙明远还记得周问渠总是把妹妹照片放手机壳里,闲下来就摸出来看,每回下班了也都记得买些零食回去,从来没空手回家过。
周问渠想起妹妹的白净细腻小脸,嘴角不自觉带着笑意,都会逗哥哥玩了,是有点惯坏了。
孙明远看他不搭腔,在那自己偷笑,凑过来看他的脸:“啧啧啧,说一句就开心成这样,我看她以后带个黄毛回来你怎么办,现在的姑娘就喜欢那种,叫什么…桀骜不驯是吧?诶?你怎么急刹!”
周问渠从他开始说黄毛开始就开不稳车了,下坡车过快还点了急刹,两个人由于惯性差点撞车玻璃上。
“少说这些,我不爱听。”周问渠语气里有警告的意味。
从前是默契的合作伙伴,周问渠动动脚趾孙明远都知道他要偷哪盘橘子,此刻哪会没回过味来,饶是不清楚兄妹早就变了情人,也立马打圆场,“小妹妹亲近哥哥,周兄你又正派人一个,她自然找的男朋友也和哥哥差不了哪里去,是吧,嘿嘿嘿。”
可不是嘛,直接就找的自家哥哥,原封不动,一模一样。
周问渠不想和他再说妹妹,换了话题,“你跟我说这次被拐的女学生,和当年嘉陵外国语中学语文老师的女儿套路很像,具体是个怎么像法?怎么不把卷宗给我看看?”
孙明远苦恼地挠挠头,“这次是拐卖专项,卷宗管得死死的,我不在专项小组里,还是向其他同事打听的,都是找的有钱或者有文化家的女儿,这小姑娘名叫关艾琪,跟着家里保镖出门,结果那保镖原本是熟悉的亲戚叔叔,因为点小事和小姑娘父亲有矛盾想报复,就把她骗出来关了,和她爸撒谎说是人贩子拐跑了,为保镖自己和同伙联系上人贩子,先把女孩强暴了之后,卖到了村里。”
“确实有点像,当时语文老师的女儿也是被熟悉的人骗出去,关了一段时间,联系上人贩子就不知所踪了。”周问渠回忆当年的情景,都是学生,都是家里认识的半生半熟的人,都是先被关,然后再联系的人贩子。
“怎么那么多年了才接回来?当时家里人没报警吗?你不是说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周问渠问,一般来说,富家女儿被拐卖了,家里人肯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回来,应当是闹了挺大动静,不至于到现在才找到来接人。
孙明远叹口气:“找了,怎么可能不找?当时那保镖咬死了,是在路上随便碰到的人贩子,交易和囚禁人的地方也在监控死角,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你猜我们这回是怎么找到人的?”
“快说。”周问渠不想听他卖关子。
孙明远继续说:“你肯定想不到,还是当年那个买家,4o多岁的老光棍,自己报警,让警察来接。”
“什么?”那么多拐卖案件,就没听说买家报警,让警察抓自己的,周问渠想到这其中肯定有特别的原因,问:“具体怎么说?”
“那老光棍几千块钱把关艾琪买来,现女孩子断断续续精神不正常,又是咬人,又是打人的,3番五次想逃出去,奈何地方太偏僻,路又烂,很快就被团结的村民抓回来,打了两顿,老实了,后来女孩子竟然为了逃出去委身给隔壁邻居大叔,还怀孕生了邻居的孩子,老头子觉得丢脸,打了1oo块钱,让她自己走,她在家里不知怎么拿到了菜刀要砍人,嘴里说着什么玉石俱焚之类的话,老头就报警了。”
周问渠点点头,女孩子来这种地方才十几岁,从锦衣玉食走路出门都有保镖跟着的富家女儿,到了穷乡僻壤,成了4o多岁老光棍的妻子,没几个人能保持得了精神正常。
“你说,都是联络的人贩子,才把这些女孩拐到这里来的,那是不是都是杨国雄做的?”周问渠分析这两次拐卖案件的关键点,开始和竹心酒楼的杨国雄联系起来。
“很有可能,应该说是有极大的可能,只不过这案件的关键信息我没看到,只能通过自己推断了。”孙明远遗憾地说,“从负责办案的小组同事的态度来看,他们应该有故意不让我看到,或许是怕我把信息透露给你,你也知道的,杨国雄和当年的校长是有关系的,要是让你给知道了,又得追过来查了。”
周问渠冷笑一声,“我这还不是追过来了吗?”
到底这杨国雄和当年的校长杜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连警局查起来也畏手畏脚?
想到关艾琪如花似玉的年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周问渠心里更加着急,在山路上不自觉提高了车。
“开慢点,开慢点,开车还是这么性急,在山路上注意安全。”孙明远在旁边不停提醒他。 开车整整开了五个多小时,距离来利村已经不远了,前方是一片苞米地,已经过了掰玉米的季节,玉米杆子已经开始逐渐黄了,还没有人过来收。
“这玉米杆子可是天然的好燃料,怎么现在还不来收呢?要是下了秋雨,可就不好拿来烧了。”孙明远透过车窗端详着玉米地,他是农村考出来的孩子,读大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还着急回家做农活,因此,格外在意这些田地里的庄稼。
忽然,在车子快掠过玉米地的时候,孙明远瞪大眼睛朝周问渠叫起来:“快快快,倒回去,那边有情况!”
周问渠不明所以,但出于常年的搭档之间的默契还有信任,动作已经先于思想,把车子倒了过去,“是这里吗?”
“再往后倒一点,对,就是这,看到了吗?那田埂边上,倒着一个人。”孙明远伸手指着远处的田埂。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周问渠心脏几乎停了一瞬,那儿离这并不远,周问渠视力极好,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红色花外套黑裤子的身影,头朝下倒在土里,只能看到下半截身子,但可以判断出来是个女孩。
两人急急忙忙下了车,就踩着田埂上的土块步朝那边跑去。
是关艾琪,周问渠一眼就认出来了,尽管她红色的上衣是血染成的,尽管她早就和照片上16岁的青春少女完全不一样,脸上全是干裂的开口,被泥土糊住,干枯毛躁,长短不一的头也糊在脸上,但周问渠还是认出来了。
她跑掉了一只鞋,露在外面是一只光着的脚,可见跑得十分匆忙,一只手捂着肚子,那里有被刀刺的伤口,眼角有泪痕,而另外一只手——周问渠扒开她攥紧的手指,现了纸币残缺的一角——老头给她的一百块钱。
只剩下一个淡红色的角。
“有人把钱拿走了。”周问渠说,不再说话。
大约是女孩子从家里逃跑出来,迷失在玉米地里,刚要找到出口的时候,等待她的是另一个打算抢点钱的杀人犯,于是1oo块钱和女孩的命也都被拿走了。
她跑到这里的时候,精神恢复正常了吗?周问渠想,查看她带着泪的眼眶,睫毛都被打湿了。
或许她攥着1oo块钱在玉米地里跑的时候,是真的以为自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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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案件来自于真实案件,当时看的时候过于难过,所以记得清楚,写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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