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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侑笙腿上放着她的外套。
雨下得太大,天气预报说要一直下到晚上八点。
她们并排坐在木桌后,林侑笙埋头在书堆后写卷子,身上披着宋莳的外套,宋莳在一旁刻东西,修长的手指握着刻刀,有种凌厉的美。
宋莳感到她的视线,一转头,就逮到小丫头不好好写作业,盯着她的手看。
&1dquo;看什么呢?”
&1dquo;宋莳,你真的好漂亮。”
宋莳手上动作一顿,又听见她说:&1dquo;好像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完美,脸,脖子,手&he11ip;&he11ip;你到底怎么生的啊?”
她能感觉到林侑笙随着口中词汇移动的视线,抄起一本书砸在她伸过来的手上,&1dquo;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浪?”
林侑笙吃痛地啊了一声,&1dquo;欣赏美是人的本能,再说了,我夸你还不行?”
刻刀落在桌上出一声轻响,宋莳略撑起身子,一转,就将人困在椅背与桌子之间,她抓住林侑笙刚刚被打的那只手,眼睛紧盯着对方。
身下的人明显紧张,眉目间出现与平时不同的警惕,&1dquo;你干嘛?”
&1dquo;干嘛?”宋莳右手加大力度,感觉到掌心里的挣扎,却并没有放开,&1dquo;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也长得很漂亮?”
她亲眼看见林侑笙脸上逐渐出现惊恐,那层裹饰其外的面具层层皲裂,露出满是尖刺的内里。
&1dquo;宋莳,放开我。”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抖。
&1dquo;不是说好看吗?那就多看看。”宋莳说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
&1dquo;宋莳!”
宋莳终于松开了手,往后坐回去,云淡风轻地用一句话让闹剧结尾:&1dquo;你看,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林侑笙盯着她,眼睛逐渐湿了,&1dquo;有意思吗!”
宋莳看着人起身冲进雨里,大脑空白了一瞬。
&1dquo;林侑笙!”
林侑笙跑进雨里的时候想,这好像是宋莳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真没意思。
宋莳等到雨停才往回走。兜帽挡住脸,只露出一截白色尾,脚下一深一浅地踩着水坑,任泥浆溅在裤腿上。
走到草丛边时她蹲下来,过了一会儿,小猫从不远处的铁皮底下钻出来,慢悠悠地晃过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中午来过了现在又来,但还是很高兴地蹭了蹭她的脚背。
宋莳指尖放到它头上:&1dquo;你想跟我回家吗?”
&1dquo;哪怕我没办法对你负责。”
&1dquo;喵~”
夜风吹得人哆嗦,她起身,裹了裹外套,往回走。
路过隔壁的时候看见了旁边窗帘紧闭的窗户,她走到自己门前,钥匙插进锁孔,门咔哒一声开了,露出黑漆漆的内里。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旁边的动静。
晚上火车跑过第三趟的时候她从床上起来,打开了灯。坐到桌子前面,却不想动手。
林侑笙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是她做错了吗?还是&he11ip;&he11ip;她恐同?可自己又不是同性恋,今天的事充其量只能算个玩笑&he11ip;&he11ip;吧。
&1dquo;艹。”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烦躁地晃了晃头,抄起外套往外走。
天台上,小灯串哑了半拉,底下老赵种的蒜苗郁郁葱葱,她靠着栏杆,手有一茬没一茬地揪,眼睛看着江南的灯,呆。
酒罐子空了,但她却没有像从前一样把它扔到楼下,去刻意惊扰那些熟睡的人。这才一个多月,有些变化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悄然生了。
她很小的时候,她奶奶跟她说,人这一辈子再怎么狂,再怎么冷心冷面,也总有个时候会变得瞻前顾后,躲不掉的。
她从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遇见那么一个契机,她这辈子过得太烂了,起点和终点都看得清清楚楚,草草地出生,草草地死去,人生至长不过二十多年,哪有那种机会,哪敢去靠近那种可能?
&1dquo;轰隆——”
身后火车长鸣远去,驶向远方,山谷里仅留余响,但夜风一吹,那点微弱的存在感也很快就散去了。
宋莳待了一会儿,准备下楼的时候现老赵的一箱子蒜苗全秃了,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闻到了一股子提神醒脑的味儿,激得她头皮一麻,大步走向旁边浴室。
热气蒸腾,她冲完身上的泡沫,伸手拿毛巾时扫到一片模糊的镜子上突兀地画着一个笑脸。她愣神片刻,穿衣服时,不自觉就扬起了嘴角。
她下楼时是半夜两点,可林侑笙房间的灯居然亮着,里面传来倒水翻找东西的细微声响。
今天下午林侑笙说自己可能要感冒&he11ip;&he11ip;后来还淋了雨。
她敲了敲门,那些声音突然停下,传来一声警惕的:&1dquo;谁?”
&1dquo;我。”
门很快开了,林侑笙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宋莳想试试她的体温,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1dquo;烧了?”
林侑笙朝旁边别了下脸,&1dquo;&he11ip;&he11ip;嗯。”
&1dquo;喝药了?”
&1dquo;没有,没买。”
两人都没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吹来一阵风,宋莳往后退了步,说了句:&1dquo;进去吧。”
她转身时,林侑笙叫住了她:&1dquo;宋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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