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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2（第1页）

小乙向摊贩打听远房表叔家的位置。摊贩告诉他，得一直往南走，过两个街口在穿过一条巷子拐个弯就到了。小乙谢过摊贩，向南而去。一路走来热闹的街头灯火通明，络绎不绝的人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大多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街边又与先前不同，卖商品的摊位减少，取而代之有耍猴的，喷火的，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每表演一个动作引得围观群众激烈的拍手叫好。

小乙没过多停留。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鲜，很多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有些东西甚至连城里人也得在选美时节才见得到一两次。身外之物小乙一向不感兴趣。天色已晚，他得加快脚步，夜晚不像白日，识路辩物比较困难，他得趁表叔家未入睡前赶到。

两个街口似乎有点遥远。越往南走越冷清，走了好久才看到小贩所说的巷子，这里没有商贩摆摊，昏暗的甬道里寥寥数盏灯忽明忽亮，来往的行人也少，步履匆匆。小乙本想问问路，可一个个像被什么追似的跑得飞快，好几次他才刚张口，路人跑得更快了，瞬间就消失在昏暗的夜幕中。小乙想，俗话说月黑风高夜，什么什么时。城里人比较注意生命安全，才会对陌生人没礼貌，不是自己长相的原因。更何况自己长这么大，见过的人都夸他长得好看，虽算不上惊为天人，英俊潇洒还是称得上的。打消问路的念头后。他穿过巷子，突觉大事不妙。眼前一片漆黑寂静，难道自己走错了？还是摊贩大哥说错了？他想不会的，摊贩大哥长相实诚不可能骗他，他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迷过路更不可能走错。他定睛一看，夜幕里显出一大片低矮房屋的模糊轮廓。小乙不免悲凉，冷清环境连盏灯都没有，与前街热闹而繁华场景形成鲜明对比。一街之隔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一种是享受生活，一种是为了生活……继而他又嘲笑起自己。自己已沦落到如此境地，还有资格替别人感慨人生。

他想，眼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表叔家，不然得睡街头了。

可望着一排排轮廓相似的房屋，他实在难以辨别谁是表叔家。

月牙高高的挂在桂树枝头，远处有乌啼声，一声高过一声。。

不远处有微弱烛光映在窗花上，小乙扣门问路。

里面传来厉害的女声：“谁呀？敲什么敲！”

小乙觉唐突了，不好意思的问：“请问一下，在衙门当差的张师傅是住哪里？”

“不知道！”很决绝的语气。

小乙心凉半截。看来城里人确实有些冷漠。他席地而坐，头靠着柱子抬头看星星，弯弯的月亮发出微弱的光，月色不足以辨路。船上颠簸一天，他是又累又渴又饿，他想家了，想奶奶，想桌上热络的面条，想温暖的被窝。

疲惫使眼皮越来越重……

第二天一早，梦中有东西不停的撞他的后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真实，他猛的站起来。又是那厉害的女声：“醒醒，醒醒。醒了！你谁呀，干嘛睡在我家门口！”

小乙站起来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晚实在太累了，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唉！”她大概四十多岁，微胖，面相和她声音一样不友善。“昨晚你要找谁？”

“衙门当差的张师傅，他是我表叔…”

“又是托他办事的？！”她眉头一皱，“你自家亲戚，不知道住哪？”

“我也是第一次来找他，是我奶奶告诉我有个亲戚住城里的……”

听到这，她露出不屑的表情。“呵，又一个做白日梦的。我告诉你，你这亲戚可不是好人，老天保佑你吧，希望你别被骗。”

“什么？”

“没什么。”中年妇女尴尬一笑，举起手越过小乙指着对面，“就对面，去吧。希望你赶得上早饭。”

小乙进屋时，表叔家正在吃早饭，表叔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佳人二十两，男子五两，不议价，名额有限，嫌贵的赶紧走，后面排队的多了去了。”

小乙听不明白。他径直走进堂屋，桌上中央一筐白馒头，一男一女四十岁左右，对立而坐，人手一碗肉丝面吃得正欢。

“表叔，我是住在福镇的小乙，前几日，我奶奶托人给你带过话……”

中年男慢悠悠的抬起眼睛，上下打量他。果然一副穷酸僻壤样，要不是小乙奶奶给的钱够多，他才不会认这门穷亲戚呢。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你就是小乙呀！不是让你明天才来吗？”

“我奶奶说，多年没走动了，让我先来表叔家认认门。”

“认门，哪门子亲戚。要不是为了去帝都会认你这个隔了几辈人的表叔……”认真吃面的中年女小声嘀咕着，一下被中年男的眼神呵斥回去。

“好吧，我家卧房少，晚上只好让你在柴房将就一下了。”

“嗯，好的。”小乙有些难过。

而后中年男女认真的吃起面来，小乙看着口水直流。

小乙一动不动的站在桌上。中年人问：“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呢？”

“只有馒头了！”

“馒头好吃。”

中年男从筐子里拿出两个馒头给他，小乙饿极了，狼吞虎咽吃完了。他满足的打个饱嗝，心想，要是在来一碗热腾腾的汤就好了。

吃了好几个馒头，小乙这才观察屋中情况。左边卧室，中间堂屋，右边柴房加灶房，三间屋子一排而立。堂屋陈设可以说是相当简陋，一张有些年头的桌子，两把椅子也有修补痕迹。看来表叔生活朴素艰苦。椅子少说明来家里拜访的人很少。侧面也反应出他为官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