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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袋瓮声瓮气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蠢笨,口齿却伶俐,须臾间便将事情说了个分毫不差。
大太太见到了十六爷,原本的一腔怒气立刻化为乌有,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自己这么害怕这位亲王。心想真是该死,怎么又碰见他了?难怪手下如此骄横跋扈,今日也真是倒霉!
没奈何,只得在老妈子的搀扶下,走到晋王近前,敛衽施礼,“妾身见过王爷!家仆无礼冲撞了王爷,还请恕罪!”二太太五太太也上前施礼,虽然尴尬,但是见了王爷也不好不行礼,一众女孩们便也上前来见礼,一个个忍不住偷偷地打量叶邑辰。
叶邑辰今日来到碧云寺实属巧合,原来近日来白氏中毒缠绵病榻,虽一时不死,却也并无好转迹象。白氏父亲早亡,只余一个母亲。她母亲得到消息之后如天塌了一般,来到王府先是哭了一整日,然后便到处寻医访道。不知哪里找到一个“神仙”,为白氏起卦,说她命中当有此劫,须由亲近之人拜百家庙宇,虔诚所至,白氏自会好转。
白家是西北望族,在世代从军,在西北军中根基深厚,叶邑辰当年以冲龄被太宗发至西北军中效命,西北驻军首领受到暗示,几度欲暗害叶邑辰,多亏了白家暗中照拂,这才几次险死还生。
叶邑辰怎么会信这种江湖骗子的言语!但他深受白家大恩,白太夫人又是丈母娘,他受不得老人念叨,只好做做表面功夫。正好在家里枯坐烦闷,叶邑辰便带亲卫来到京郊。
跑马,顺便拜佛!
叶邑辰不耐烦地摆摆手,语气生硬:“本王要在此处焚香祷祝,为白氏祈求福佑,你等速速退去,切勿自误!”
“妾身谨遵王爷钧命!”大太太巴不得离得这位王爷远远的,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福了福便要退去。
雨澜穿到古代有些日子了,其他人不管怎么斗,面子上宗是客客气气的,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雨澜跟在大太太身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一起行礼,嘴角不经意撇了撇。
一道犀利的目光立刻落在雨澜身上。气压低沉起来,让人有些窒息,雨澜脸色立变。
躲在大太太身后,雨澜的心脏嚯嚯跳动起来,连手心都渗出汗来。她飞快地睃了一眼,只见叶邑辰的目光越过了大太太,冷冷地射在她的身上,王爷那俊美无比的脸上已经浮起一层青气。
“王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妾身等便告辞了!”大太太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再施一礼后带着一众女眷们快步走出佛堂。
雨澜不敢回头,却可以感到一束冰冷的目光始终滞留在背上,那种感觉就像一只青蛙被蛇盯上了,让人极度不舒服,这下子更是手心冒汗不止。
躺了一地的锦衣卫们也彼此搀扶着出了大雄宝殿。
众人走得走散得散,佛殿里一时冷清了下来。
叶邑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竹,脸色始终不大好看,眼中却隐有一丝疑惑,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大脑袋走上前来,憨憨一笑,献宝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绣帕。恭恭敬敬递给叶邑辰。
叶邑辰随手接过,见这方帕子乃是一方极品云雾绡,散发着年轻女子所特有的淡淡清香,显然是哪一位小姐的贴身之物。
他轻轻拈起手帕展开来,见手帕上面绣着两只小狗争抢一支骨头,针脚细密,惟妙惟肖,颇见功夫,右下角却绣了一朵蔓延盘绕的小小花枝。
“咦?”叶邑辰初看以为这是一朵花,再细看终于勉强认出那是一个“蓉”字。
叶邑辰这下不由来了兴致,竟然将一个字设计成一朵花的样子?这要多么精巧的心思!
“这是什么?从哪来的?”
“这是俺在蒲团旁边的地上捡到的,从来没见有人在帕子上绣狗的,怪好玩的。好像是哪个穿茜素青色的褙子的小妞留下的。”怕王爷不知道,他又补充了一句:“长得很水灵的那个小妞。”
叶邑辰立刻知道他说的是雨澜,“哦,你怎知是她?”
袁大脑袋解释:“俺带人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她跪在蒲团上。”
晋王爷点点头,挥挥手道:“你下去吧。”大脑袋行了个礼转身欲走,“回来!”又被叶邑辰叫了回来,大脑袋不解地看着叶邑辰,“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叶邑辰道:“手帕的事情,谁也不要告诉!”
大脑袋一双灵活的小眼咕噜噜直转,满脸的八卦,“俺明白了!”声音里充满了暧昧。
“你明白个屁!快滚!”叶邑辰笑着踢了他一脚。大脑袋立刻笑嘻嘻地跑开了。
好半天,他才将这方帕子叠好了收入袖中,叶邑辰的嘴角不经意往上扬了扬。
☆、38遗失绣帕雨澜心惊
众人出得碧云寺,一时谁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趣,于是各自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本来计划拜完了菩萨要在寺中吃一顿素斋的,如今自然是不行了。
到家的时候早已过了饭点儿,众人都有些饿了。大太太叮嘱众女儿下人不要将晋王的事情到处宣扬,就打发众人各自回房了。
雨澜带着晓月和晓玉走向绿静斋,半路上碰见一个来报信的小丫头:“钱妈妈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姑娘呢!”
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雨澜听罢大喜过望,立刻加快了脚步。
刚走近院子,就看见数米开外的门口站着一个妇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一身粗布衣裳,肤色偏黑,眼角额头已布满皱纹,正望着院门口的方向出神。
正是雨澜的乳母钱妈妈。
看见雨澜,钱妈妈紧跑两步,一下子跪在地上,哭着喊了一声:“七姑娘!”只是一瞬的时间,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雨澜十分动情,眼眶也早已红了,赶紧上前扶起她道:“钱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这两年可苦了你了。快随我到屋里,我们好好说说话。”
晓月和晓玉也含着眼泪上前见过钱妈妈。
雨澜拉着钱妈妈进了堂屋,自己坐在床榻上,又叫钱妈妈坐在自己的身边。
钱妈妈再三推辞,就是不肯坐。雨澜道:“两年没见了,妈妈你还是那么客气。”硬叫晓月摁着她在那坐了。
雨澜拉着钱妈妈的手,摸着她手上的一层老茧,长叹一声感慨道:“才两年的时间,妈妈你老了许多。庄子上的可是太苦了!”
钱妈妈抹了一把泪:“庄子上有吃有喝的,只是干些粗活累活,苦倒是没有多苦。就是时常惦记着姑娘,想着姑娘身边没个可靠的人,我这心里就难受。今儿瞧着姑娘过得好,长得也越发水灵了,我心里真是高兴!”
下人们拜高踩低的手段雨澜早就领教过了,不用想雨澜也知道,钱妈妈这样犯了错被撵到庄子上的人肯定倍受欺凌。她不由一阵哽咽,“都是我没用,没有早点把妈妈接回来!”
钱妈妈轻拍雨澜的手道:“姑娘快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难。这回要不是姑娘求了老太太的恩典,我也不能再回这里来,账房上已经与我说了,老太太升了我做二等妈妈,每一个月都有八百钱的月例……”钱妈妈露出开心的笑容,“姑娘还挂念着我这个老婆子,我比什么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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