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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瓶存放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便被藏到了犄角旮旯里,还偏生被他给寻到了?
若不是因为他是段阁老引荐给老爷来保护夫人的,文棋定不会对他这种爱耍伎俩的人客气。
刘氏一见到药丸,仿佛是陷于绝境的人看到了希望,也不加多想,直接便将药丸和着茶水喂给了儿子傅轩。
墨林暗下目光,仔细看着傅轩一点一点吞下了药丸。
晨间安静无声,榻上的人气息渐趋平稳,墨林也觉无甚大惊小怪地松下了眼睑。
忽然,一口大血猛地从傅轩口中喷出!
在场之人皆惊得睁大眼睛,吊起了心。
“轩儿!轩儿!”刘氏吓得不知所措,直哭着将儿子托在了怀里,好像那就是她活着的全部。
“怎么会吐血,不是说那是救命的灵药吗?”她歇斯底里地质问着墨林,满面皆是破碎的泪痕。
墨林欲言又止,正打算说出早已编好的一套说辞,这时,一直昏迷着的傅轩也禁不住被腹中的绞痛折腾得清醒了几分。
“娘……”十岁的小少年动了两下干涩的嘴唇,痛不欲生的眼神里泛着泪光,绝望、不舍、愧欠交杂成一团,似乎已然放弃了挣扎,只想求一个解脱,“疼……好疼……”
一个母亲最脆弱的内心被这句喊疼击得溃不成军,刘氏抹去止不住的泪水,强打起精神,笑着搂住儿子摇了摇,轻柔地顺着他的背,似乎想安慰他别怕,“乖,轩儿乖……”
她张了好久的唇,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泪水倒是无声地涌了个不停。
不知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忽然转过头,开口吩咐:“去请大夫来,现在就去!”
闻言,文棋与墨林皆有些许意外地犹豫住了。
不是说请大夫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家少爷的病是根固的顽疾,先前请了无数大夫来问诊,个个皆是束手无策,这个文棋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夫人慎重,”墨林巧舌如簧,拱手打起了圆场,“此药威力甚大,一时扛不住吐出浊血也是在常理中的。”
“况且,今日我们是要启程离京的。”他压低了声音,仔细为刘氏权衡了利弊,“锦衣卫已抓住了传药之人,傅大人宁愿和离也要保您二位不受牵扯,咱们总不能白费了大人的一番苦心,是吧?”
言下之意是,请大夫会暴露了身份,现下早早动身离开才是当务之急。
可刘氏本就不舍让夫郎独自顶下风雨,入诏狱受铐。何况如今儿子疼痛难耐,若再承受舟车劳顿之苦,于他、于她,无疑皆是一场折磨。
她一拍桌子,铁了心破罐子破摔,“让你去就快去,今日我们全家人便是葬在这里,也没人怪你分毫!”
见墨林仍在迟疑,她又看向了一旁的文棋,“他不去你去!”
闻言,墨林赶忙应下了声,干笑道,“夫人莫动怒,小的这就去。”
可才转身走向门外,墨林面上的笑意便暗了下去,一脸不耐烦。
都半死不活了,还看什么大夫?
真不想活了的话,那就更应该启程了,这样他在半路就能给他们一个痛快了,他能好早早回去向段老复命,这对娘俩也省得再受身心之苦了。
大夫墨林定是不会好好找的,最好就是那种才疏学浅,没什么本事,能让刘氏赶紧死心动身离开的。
听说最近的观亭巷上新开了一家医馆,坐堂大夫还是个小黄毛丫头,墨林二话不说便驾着马车直奔了过去。
将那短命少爷的病况如实说了一番后,小丫头立即担忧地蹙起了眉头,只不过这小丫头也是个难缠的主,她行医有个忌讳,不单独去生人家里看诊,最后也是带了两个随侍,还派人向家里传去了消息才肯与他动了身。
小小丫头,讲究忒多。
墨林没好气地挥了下长鞭,马车一路急急向京郊驶去,吓得沈青棠的心都快被甩了出去。
再度下车时,沈青棠扶着窗柩干呕不止,连走路都险些没了力气。
瞧她这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墨林心中的嘲讽更甚了,“大夫,请吧。”他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沈青棠缓了缓,戴上素纱,在随侍的伴同下,强自迈进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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