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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左:“……”
陆陵君受到的惩罚比我想象来的严重许多。
足足一百杖刑。
一百杖杖死人的可能性很大,就算大难不死也必残恨终身,若非我知陆陵君内力雄厚,只怕还得动用公主这个身份救他一命。
广文馆的监生跪在阁外求情,聂然一律视若不见。
老天很应景的下起了暴雨,国子监生清一色的跪在阁外求情,整个场面颇有些感人。
然而我却一点也感动不起来。
恰恰是这群人中的某个要置陆陵君于死地。
我撑着伞溜达了一圈转了回去,一路上试图闭上眼把事情前前后后,从沉舫到烧船到刺客到朝堂乃至国子监统统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无论如何无法将点串成线。
我心知此间种种必是有所关联,有什么我没能察觉到的蛛丝马迹是揭开真相的关键,然而愈是心急愈是思绪混乱,焦虑之下顺手折了身旁的树枝一阵狂挥乱舞,直把树叶扫的扑簌簌落下。
恰是此时,闻得身后踱步声近,回转过头,望见聂然亦撑着伞,一袭蓝衫清淡如昔,嘴角间蹙着的笑意,我一点儿也看不明白。
正如他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是何目的一样茫然。
他淡笑道:“我倒未曾想你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国子监。”
我道:“聂司业想不到的事,而我做得出的事,还有很多。”
聂然笑了笑,却也不反驳,道:“我知道。”
他究竟知道多少?
正如陆陵君知道多少,我一点儿也不晓得。
似乎就像陷入一个循环,我身边的人永远都在和我玩着哑谜,总是乐此不疲的看着我费解的探究和质问。
想到这儿我忽然间什么也不想知道了,关于阴谋,关于过往。
我道:“聂司业,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他看着我,眼底古井无波。
“我们会为敌么?”
聂然略略怔了怔,出乎意料的不置可否,如此更像是默认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扪心自问,我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好人,虽说世事不可一言以蔽之,但……至少我还清楚我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若与我为敌,是因立场,还是因为你是一个恶人呢?”
聂然明显被“恶人”这个词眼震到了,不由笑出声,“现如今我却不知除了戏本外,还有人用这等说辞来评价这朝堂内里的人。”
我却不顺着他的话意往下,道:“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聂然挑眉看着我,久立而不发一言。
我等了等,忽然觉得自己此举委实幼稚,便笑着耸了耸肩,不想聂然终究开口道:“或在你看来,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我侧首看他,聂然的嘴角向上挑了一分。
我忍不住想起煦方,煦方笑的时候素来都是两边唇角同时上翘,开怀时更会爽朗启唇,然而聂然却永远只爱勾动右唇,仿似在摆出某种姿态。
原来记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我心中不禁感慨了几轮,有时对一个人越是知悉,竟越觉得生疏,哪如宋郎生那般,每每回想起一点儿关于我和他的过去,便唯恐想起更多,生怕知道的愈多,到头来境遇终究会重演一番。
聂然见我未发话,还待说些什么,我截住他的话头,“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那我就再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聂然朝我投来疑惑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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