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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川立在原处,“到谢郎君下榻之处一趟。”
有些事情必须及时说清,不能容他再抱有丝毫希冀,更不能让他再觊觎宋瑜。
谢昌的房间距离不远,天边逐渐泛出微微鱼肚白,晓日初升,廊下几盏灯笼光线昏昧,全然派不上用场。
房门从里头霍然拉开,谢昌正要往外走,见到他些微惊讶,旋即面色如常,“园主有事?”
两人鞋底都沾着湿润的泥土,唯一的区别是霍川云头履被露水沾湿,连袍角都是清晰可见的水痕。他走的路比谢昌多,几乎找遍了整座山头,确实有经过那个陷阱。彼时宋瑜已经被谢昌救出,他迟了一步。
*
霍川缓缓松开扶着陈管事的手,眼眸微敛,瞧着风平浪静的模样,实则蕴含着滔天怒意。
他握着拐杖的手微紧,手掌骨节突出,蕴含力量,“谢郎君应当知道我要说何事。”廊下地板杵着一根木棍,有随时破损的可能,他的嗓音缓慢危险,“宋瑜胆小怕事,经不起莫须有的罪名。你若真为她好,便从此销声匿迹,再不要招惹她。”
谢昌听得意欲发笑,他抬头看向远处起伏的山峦,到嘴边却成了一抹苦涩的弧度,“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你说的不错,我心里放不下她,大抵这一辈子都没法放下她。”
音落脖颈一紧,他被提着衣襟带往霍川跟前,面前是一张阴鸷冷冽的面容。霍川唇瓣挑起,不容抗拒:“那是你的事,无论你藏着掖着,都不能再造成她的困扰。”
说罢将他松开,语气平淡,仿佛方才威胁的另有其人,“谢郎君好自为之。”
霍川踅身欲走,被谢昌从身后唤住。
他从屋内抱出一直毛色灰白的兔子,浑身吃得胖乎乎有如肉球,后肢一条腿缠着纱布,是方才谢昌为它粗略包扎的。一直到宋瑜离开洞口,怀里都紧紧地抱着这只兔子,这是她今晚唯一的依靠,全凭它才能撑过来。
“这兔子是她的。”谢昌缓声,听不出是何情绪。
霍川一动未动,陈管事见气氛僵硬,这才代为收下。
直到走出老远,他才试探着问道:“郎主,这只兔子该如何处置?”
霍川连半点迟疑也无:“扔了。”
他对小动物当真一点同情心也无,没说“吃了”已属不易。永安侯府养的糖雪球已让他耐心尽失,宋瑜对它关怀备至,前所未有的周到体贴,碍眼得紧。
闻言陈管事更加为难,怀里这只兔子身上带伤,委实狠不下心扔掉。况且听谢郎君所言,是宋姑娘千方百计救出来的,若她醒后得知此事,不知该如何难过。
是以待霍川进屋后,陈管事左右为难,只得先命丫鬟将其抱走。
*
室内笼罩在清晨薄曦之中,莹润细白的光芒洒在宋瑜身上。她被阳光耀得刺目,不满地哼唧一声翻了个身,复而睡去。脑袋深深地埋在被褥之中,露出头顶毛茸茸的头发,她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昨晚一经回来,她在龚夫人怀里诉苦,没来得及打理已然睡去。
昨晚将来龙去脉跟龚夫人道清,其中包括林霜找人求救一事,她闷闷的不大高兴:“我在洞底等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来。”
她几乎等得绝望,原来林霜不是出事,更没有迷路,她只是佯装不知情。
这举措实在太傻了一些,迟早会东窗事发,她怎能做得如此明显?龚夫人想起当时林霜缄默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宋瑜后背,“你放心,阿母明日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宋瑜并不想要什么公道,她只想知道林霜心中如何想的。
梦中是光怪陆离的景象,险象迭生,她仿佛被困在一处幽暗密室之中,四周碰壁,寻不到出路。脚下蓄满积水,不断上涨,不多时便将她整个淹没,宋瑜不住地挣扎,奈何毫无效用。
耳旁忽地响起一声沉稳坚定的声音:“三妹。”
是霍川的声音,她等待大半夜,终于将他盼来。宋瑜在梦中委屈得哭出声来,她呢喃抱怨:“你为何才来……”
话音将落,她从梦中惊醒,眼前果然是霍川的面容。
宋瑜想也不想地攀上他脖颈,深深地埋在他胸膛不满地责备:“你为何不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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