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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低血糖了，是不是？&rdo;江洪波一只胳膊掺住他，这几天在医院他没好好吃饭，估计晚上睡眠也不保证。这会儿天黑，但偶尔还是有车辆进进出出，他把邹童抱进车里，开到地下车库，从那里按的电梯，送他上了楼。&ldo;我在沙发上坐会儿就行，&rdo;邹童跟他说，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ldo;好多了，你走吧。&rdo;江洪波没听他的，给他冲了杯蜂蜜水，递到跟前，问：&ldo;想吃点什么？你中午都没筷儿，不饿啊？&rdo;邹童烦躁地摇了摇头：&ldo;没胃口，不饿。&rdo;这时候吃不好还会吐，江洪波也没勉强：&ldo;去床上躺躺吧，我今晚上流下来看着你，如果不行，咱就去医院吧？&rdo;邹童把空水杯推开，在沙发上躺下来，闭上眼也是觉得天旋地转，他好像听见自己说：&ldo;江洪波，你走吧，你在我身边儿晃悠，才让我不安……&rdo;他想不出自己怎还有力气，讲这么长的话，也不再为廖妈的态度烦心。那些挤眉弄眼看不上他的人，真不用非得千方百计地让他知道，指不定赶明儿就死了，省得他们心烦意乱地穷闹心。邹童这么想着，意识就烂糊了，朦朦胧胧地感觉被人抱住，他叹了口气，无缘由地睡沉过去。醒来的时候，床前挂着亮晶晶透明的输液袋子，周围的窗帘拉得紧实，但外面似乎早就亮天，卧室的门没有关紧，漏着个缝儿，客厅里隐约传来低低的声浪，是江洪波在客厅讲电话。邹童起身，一手拎起输液袋，床前没有拖鞋，昨晚明显不是自己走上床，与其说生病，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喝醉，对昨晚的记忆是一点儿都没有，连什么时候扎的针，他都一点没有印象。他悄悄开了房门，赤脚穿过走廊，客厅传来昼日的光亮，阳台的门开了个缝隙，江洪波拿着烟的手伸在门外，人则站在门里，背对着走廊的方向，低声讲着电话：&ldo;嗯……今天活动取消吧……怎么不行？哦，那推到晚上，让他们加班……下午不行，我家里有急事……明天去香港干嘛……shit，我都忘了，不一定，帮我往后推两天再说……&rdo;跟助理交代完，他掐灭烟头，整支烟都空点了，他也没抽上几口，一回身，正看见邹童拎着站在走廊和厨房那里，赤着脚。&ldo;光脚不冷啊？&rdo;他赶忙到门口那里找了双拖鞋，送他到跟前，顺手接过输液袋：&ldo;不拎高一点儿，小心回血，起来怎么不叫我？要用洗手间？&rdo;&ldo;我就是起来看看是不是进贼了，&rdo;说着，他看看墙上的钟，竟然快中午了，&ldo;你给我下迷药了吧？&rdo;江洪波笑道：&ldo;迷倒你干嘛？劫财劫色？&rdo;&ldo;你玩起深沉，谁晓得你的心思？&rdo;邹童回身往卧室走，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针头，问：&ldo;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rdo;&ldo;诶？怎么会，当时你醒的，还说不要扎右手呢。&rdo;邹童楞了，对自己的&ldo;失忆&rdo;感到愕然，抬头看他：&ldo;真的假的？&rdo;&ldo;假的呗，你没说话，但睁了睁眼。&rdo;他把输液袋挂回架子上，&ldo;难不成你还真觉得失忆了呀？&rdo;&ldo;难说，我最近给苏杨搞得特混乱，连咱俩以前那些破事儿都有些记不真切。&rdo;江洪波脸色变了变，分不清邹童这一句，说得到底什么意思。&ldo;哎，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一笔勾销的意思，&rdo;邹童连忙说，&ldo;你忙你的吧，别在这儿呆了，我自己能行。&rdo;&ldo;没关系，这两天有空，我让阿姨墩了些吃的，待会儿能送来，我陪到晚上再走。&rdo;&ldo;真不用，你在这里，我反倒不自在。&rdo;&ldo;我去外屋……&rdo;&ldo;不是，&rdo;邹童只好说，&ldo;廖思成下午过来。&rdo;江洪波知道他不是婉转的人，尤其跟自己，若有什么想说，是极少隐瞒或斟酌的，假如想让自己回避，也会直接说出来，他很可能是想让自己来决定，是不是要留下来。&ldo;那我待会儿就走吧，&rdo;他告诉邹童，&ldo;你别为了他妈的事跟他争吵，廖思成未必能当回事，还把你自己气得够呛，为了别人，自己身体难受，犯不上。&rdo;江洪波走了以后，邹童自己拔了针头，走到阳台那里，看见他的车从地下车库里开出来，绕过花丛，消失在林荫尽头，他早上站着抽烟的地方，似乎隐约地还存留着烟草苦涩的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