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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着仇野下葬，他好像又回到了卢岫松下葬的那一天，好像那天也是这样多云的天气，无风无雨，气氛压抑。

  那时候送走的是卢岫松，现在送走的是仇野。

  卢惟麓知道，以后他还会送走很多人，那些人都是他的亲人和好友。

  而最后，也会有人这样送走他，他抱着仇君珝的手不自觉的加了些力气。

  现在，他有些羡慕可以哭出来的仇君珝，因为哭过之后心情就会好很多，而他却不能哭。

  以前是因为强忍着情绪，现在是不能哭出来，因为如果他哭了，仇君珝只会更加难受，他不能让自己的爱人再伤心了。

  葬礼过后，所有人都散了，仇家的气氛过于压抑，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卢惟麓就将仇君珝带回了自己的家里。

  将仇君珝哄睡了，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了一会呆，然后拿出了一个袋子。

  那是仇家的管家白天的时候偷偷给他的，说是仇野吩咐的只留给他的东西。

  仇君珝打开了袋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本厚厚的相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被保养的很好，可见相册的主人对他的珍爱。

  卢惟麓的手放在相册上停顿了片刻，仇野将这本相册让人偷偷的交给他而不是正大光明的交给他，显然就是说明这本相册里的东西仇野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只有自己可以知道吗……卢惟麓看着相册，叹了口气，然后打开了它。

  卢惟麓翻开了相册，先看到的就是相册的页写着“赠卿”两个字。这两个字无论是锋还是结构，都是卢惟麓非常熟悉的，是他爷爷卢岫松的字体。

  很明显，这本相册是卢岫松送给仇野的。

  卢惟麓的心底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奇怪的猜测，他对着这两个字看了片刻，然后翻开了下一页。

  老式的相册和现在的相册并不相同，一页上面可以放上三四张大小不一的相片。

  开始的几页上面都只有一些黑白的风景和仇野的单人照，每个照片旁边都标上了拍摄的时间。

  那个时候的仇野还非常的年轻，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不是现在广为流传的那张满脸络腮胡的样子，而且干净清爽的很。

  照片上的仇野，基本上都穿着旧式的士兵制服，头也束的一丝不苟，就算是这样泛黄的黑白老照片，也能看出他俊朗的样貌和蓬勃的朝气。

  开始的几张照片明显是拍照的人偷拍的，后来的几张仇野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显然是被强拉着拍的。

  到了最后，仇野的脸上带上了自然的笑容，看着镜头的眼神很是深邃，好像是透过了镜头再看拍照的人。

  卢惟麓的手指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照片上仇野的眼神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样的眼神也在他的身上出现过，那是他看仇君珝的时候才会有眼神。

  拍照的人是谁根本不用去猜，每张照片旁边写的日期的字体也卢岫松的，而仇野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的卢岫松……

  卢惟麓现在根本不敢去多想，等他翻到下一页的时候，他伸手捂住了眼睛，苦笑了一声。

  这一页上面全部都是卢岫松年轻时候的照片，在看书、在下棋、在弹琴，或者就是单纯的看着镜头在笑。

  卢岫松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温润公子的模样了，只是看照片也能看出他儒雅的气质。

  同样的，卢岫松看镜头的眼神，是和仇野没有区别的……

  卢惟麓长叹一口气，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这本相册仇野单单只留给他了，若是仇野真的当众说出来，不知道又要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之后的几页上面，还有卢岫松和仇野的合照，其中一张比其他的都磨损的厉害了一些，看起来是经常被人抚摸的样子。

  这张照片上，卢岫松比仇野矮了半头，正笑眯眯的拿了本书紧靠着仇野站着，而仇野则是很紧张又故作严肃的站在一边，双手背在身后。

  两人的身后是一棵大柳树，卢惟麓认出来，这就是他们家花园中的那一棵活了几百年的柳树，也是卢岫松生前最爱坐的地方。

  再往后翻相册却出现了几页空白，卢惟麓愣了，然后又继续翻了几页才看到了的照片，只是这次拍照的背景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了。

  之前拍照的背景全部都是在北岛的卢家，卢惟麓甚至可以还能在家里找到当年拍摄的地点，而现在的照片却明显换了地方。

  这些照片上面的人还是仇野，但是和之前的样子已经不同了。

  仇野已经换下了旧式的制服，穿着改革军的军服，头也减成了短，背景是战争之后的一片残垣断壁，照片旁边写着拍摄的日期和地点。

  字体也变了，不再是卢岫松的字体而换成了仇野的，时间也和之前间隔了有两年。

  后面的照片明显都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但是都是拍的仇野，仇野的军衔一直在变化，制服的样子也有细微的不同。

  之后有一张大约一岁左右的孩童的照片，卢惟麓看着旁边写着：元福二十六年·杏都·捡一父母俱亡孤儿，取名仇万雷。

  然后下一页，还是一个婴儿的照片，写着：元福二十七年·荷都·军师托孤收养其子，取名仇万霆。

  看到这里，卢惟麓下意识的看了眼睡在他旁边的仇君珝，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看着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