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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连忙收敛心神,刚才太过放肆,又与他结下仇,还是把同情留给自己,老实躲在慈宁宫混日子才是!
冰玉跑来找她,一起去储秀宫找碧萼,顺便看看能不能私下见见那个神秘的良妃。
楚言好笑地摇头:&1dquo;良主子近封的妃,赶着去恭喜祝贺拍马屁的人多得很。你又何苦凑这个热闹,非要别人也把你当回势利小人?”
良妃终于成为名副其实的良妃。她若是晚来一年,很多事情都会大不一样了吧!
冰玉抱着她的胳膊撒娇:&1dquo;楚言,陪我去么!答应了碧萼的,这&1squo;梅妆’做好也有一阵子,眼见桃花都要开了,再不给送去,不太好。再说了,我们那天也太淘气,弄坏了好些梅花,万一碧萼说出去,又要挨埋怨!”
当日,梅花正盛。冰玉突然心动,想起听过一个方子,拉着楚言去收集梅花花瓣,要自己制作擦脸的香粉。楚言也觉得心动,她总对这里的护肤品化妆品不放心,担心含铅含激素,非到万不得已不肯用,可是,身为女子,又怎么可能不向往美丽?她是没有耐性的,冰玉也好不到哪里去,哪里会愿意去一片一片地拾,很快接受了楚言提议的偷懒办法。她两个是没花多少工夫就收集了三大包梅花瓣,那一片梅树也基本上秃了。碧萼本是要采集梅花上落的雪回去烹茶,只看得目瞪口呆,欲哭无泪,总算是认得楚言,没有去告状,只讨了一瓶被称为&1dquo;梅妆”的香粉。
楚言拍拍冰玉,安抚道:&1dquo;别担心,碧萼不会说出去!”
奇怪地,她就是有一种笃定,碧萼自己如何且不说,也算他的人,而那个人,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冰玉继续摇着她:&1dquo;是嘛。她答应不说就不会说,咱们答应给她的,也得给她啊。”
&1dquo;好吧,我们挑个时间去。”楚言无奈,其实她自己对良妃也是好奇得不得了,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那么一个儿子?挑个时间,是不希望撞上那个人。该怎么面对他,她不知道,只希望能做一天鸵鸟就做一天!
她两个进了储秀宫,通报姓名,只说来找碧萼。
大概她二人早已名声在外,门口那个太监十分殷勤,差了个小宫女进去告诉碧萼,这边请她们去厢房暂坐。
到了地方,楚言突然情怯,后悔起来,只恨不得立刻把那个瓶子往碧萼手中一塞,扭头就走,哪里还肯进去等着奉茶。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楚言心里有如一窝蚂蚁在热锅上爬,几乎就要扔下冰玉,仓皇出逃。
&1dquo;姑娘,佟姑娘。”一个小太监跑过来,爬到地上就给她磕了个头:&1dquo;小六子给姑娘磕头,多谢姑娘提携!姑娘一向可好?”
楚言给唬了一大跳,那锅蚂蚁就给抛到一边去了,再听说是小六子,想起前情,也是高兴,忙拉他起来:&1dquo;小六子,你到这里来了?”
小六子爬起来,又忙忙给冰玉作揖:&1dquo;曹姑娘好。是。八爷说,都是姑娘再三夸我办事尽心,老实可靠,所以,年前把我调过来,在良主子跟前伺候。”
楚言一愣,讪讪地笑了两声,不管怎么说,她该谢谢那个人。小六子是她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又曾经被她欺负得很惨,能对他有所帮助,总是高兴的。
冰玉对小六子也有印象,三人就这么站着,说起别后情形。
门口那个太监点头哈腰地迎进来一个人:&1dquo;爷,您来了。”
&1dquo;嗯。”
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楚言倏地转回身,又立刻想要夺路而逃。偏偏那人的一双眼睛比法海和尚收蛇妖的钵还要厉害,竟将她死死定在原地。
一眼看见她,满院子的人,皇城宫墙,突然都暗淡下去,满世界就剩下那个身影。她穿了一件烟灰色长袄,浅红滚黑色边的坎肩,襟边别了一朵小小的珠花,文雅清秀,裹着轻愁却不抑郁。没有错过她的惊慌,心中微叹,她还是不想见他吧。
他瘦了。灰色的锦袍,玄色的坎肩,都显得宽大,倒是给他添了几分谪仙的气韵。眉头微锁,脸色苍白,面容疲倦,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温暖光润的眼睛,柔和地望着她,无尽的包容。
周围人请安的声音将楚言惊醒,机械地跟着行礼,悔恨不已。好奇心果然是要杀死猫的!
八阿哥走过她们身边,停了下来,笑问:&1dquo;你们在慈宁宫可还习惯?”
&1dquo;是。”二人低眉顺眼地回答。
冰玉悄悄看了看楚言,补充道:&1dquo;有劳八爷记挂,太后对奴婢们很好!”
八阿哥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踌躇着如何开口。
碧萼掀帘子出来,笑着催促:&1dquo;爷,主子叫您呢。”
八阿哥连忙进去了。
碧萼放下帘子,走过来,笑道:&1dquo;可算来了!我还当两位姑娘要赖账的呢。”
&1dquo;姐姐取笑了。”冰玉连忙将瓶子递过去,陪着笑,找了一堆借口说明晚了几天的原因。
碧萼只是笑,耐心地听完:&1dquo;既来了,就请姑娘们到我屋里坐坐,我去年攒下的梅花雪还剩一些,我们烹茶吧。前儿,良主子赏了我一些大红袍呢。”
冰玉颇为心动,有些为难地看向楚言。
事到如今,就是琼浆玉液,楚言也喝不出味道,拉了冰玉,对碧萼赔笑说道:&1dquo;出来有一会儿了,也该早些回去。下回再讨姐姐的茶吃。”
还没来得及行动,屋里又出来一个宫女,宣道:&1dquo;良主子请两位姑娘进屋说话。”
楚言做了个深呼吸,真的逃不过,反倒镇定下来。
进了屋,先是请安。楚言微一抬头,只觉得眼前一亮,桃花开了!
再仔细一看,是她认识的那块料子,没有花巧没有雕饰,随随便便的一件家常夹袄,往那里一坐,就如一树桃花,不言不语,下自成蹊。
楚言目光有些直愣,赞叹地望着那个女子。平生第一次,她信服了,有人能配得上桃色,有人能长得如烟如雾如梦如幻!细细审视她的五官,没有一处不好,也没有一处特别好,可是搭在一起,就是那么协调,那么舒服。美得不张扬,美得不诱人,美得妥帖自然,美得令人叹息,美得让人想亲近又想躲开。十五岁的娇嫩,二十五岁的妩媚,三十五岁的成熟,四十五岁的洞破世情,糅合在一起,即使是悲苦的身世,凄凉的经历,丈夫的凉薄,儿子被带离,改变不了的是那份傲然从容淡定坚韧无欲无求。
草木本无情,何求美人折。楚言突然之间明白了康熙对于这个女人的复杂感情,作为男人,被她吸引,作为帝王,被她挫折,可以一时宠爱呵护,也可以下一时翻脸无情,恶语相加。
对于她莽撞惊叹的注目直视,良妃并无丝毫不满,先是惊讶,然后嘴角渐渐染上笑意,同样感兴地细细打量着她,心中称赞,再看看儿子痴痴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暗自叹了一口气。天意永远作弄人!
来回看看两个少女的打扮,一个一身水红衣裳,外罩月白绣银丝坎肩,另一个一身烟灰,坎肩却是浅红,不由点头微笑:&1dquo;你们两个约好了这么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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