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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容嬷嬷是包氏的老仆,包氏恰到了孕期最易吐的时候,时时捧着肚子犯孕,听容嬷嬷抱怨的久了,也略弹她几句:“容妈,你不过是偏心眼儿,觉得麻姑什么都好,陆薇比不上她罢了。那陆薇在汉中府的时候,陆高峰也是当成娇小姐一样养的,到咱们家来,凡事尽量不要使唤她,若你干不完,我可以帮你干,好不好?”
隔着窗子,陆敏就在包氏的卧室里习字儿。她留心去看,陆薇正吃力的从井台上往外打水,两只细胳膊吃力的摇着轱辘,待水桶上来了,毕竟女儿家手里没力气提不稳,哗啦一下就洒了半数。
容嬷嬷本在与包氏闲聊,远远瞧见了便伸手:“你瞧瞧你瞧瞧,水又洒了大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仔细了,真是说多少回都不管用!”
恰这个时候,陆高峰进门了。他自幼见陆薇见的少,眉眼间就能看得出来,对陆薇并没什么感情,但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提着一桶子水,大半还洒在脚面上,十月寒天的,眼看鞋子都湿了,那怕陌生人见了,都要可怜她,更何况陆高峰还是她的父亲。
他皱了皱眉,自己提过桶子,转身进了厨房。
这夜,仍是容嬷嬷做饭。陆薇在厨房里打下手,陆敏仍是在包氏卧室里写字,时时都能听见容嬷嬷喝斥陆薇的声音。
包氏和陆高峰两个在隔壁置炕的那间屋子,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总之包氏气气呼呼,陆高峰也不甚高兴。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陆薇两只眼晴红红,叫容嬷嬷两只眼睛瞪着,也不敢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站在桌边像个小丫环一样,眼看陆严的碗空了,连忙凑过去接碗:“我替你盛饭,好不好?”
陆严猛了一下将碗捂在怀中,起身道:“你坐下吃,我习惯自己盛饭的。”
陆敏埋头扒饭,却将陆薇眼底那抹幽怨全看在眼中。她特意拍了拍自己脚边的凳子道:“姐姐,快坐下来吃饭吧,要不要我帮你添饭?”
陆薇坚拒着不肯,陆高锋眉头一簇,她连忙就坐下了。一顿饭却也吃的颤颤兢兢,从始至终,陆敏就没见她挟过一筷子的菜,只是埋头扒着那碗白米饭。
若站在外人的角度,这庶女整日洗衣刷碗,上了饭桌连口菜都不敢吃,可不是受了虐待了?
这天夜里,陆敏又耍起赖来,不肯回自己绣楼去睡,闹着要在娘的床上睡。陆高峰一双寒冽冽的眸子扫过女儿,瞧她小小的人儿双颊绯红,便知她是怕自己又管不住自己的性子,要睡在房里监督,遂也一笑,抛了书转身进了隔壁置炕的那间,早早睡了。
包氏等到陆敏睡着了,才起身到隔壁去找陆高峰。
她偷眼瞧着陆敏,作贼一般蹑手蹑脚进了隔壁卧室,凑灯一瞧丈夫果真睡着了,意兴怏怏正准备走,刚要抬头,陆高峰忽而两眼齐睁,包氏还不及躲,已经叫他压着脖子亲了个满脸。
包氏使劲挣开,瞧着丈夫微有细纹的眼角堆着满满的笑意,一肚子的醋与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使劲拍了他一巴掌道:“为何还不睡?”
陆高峰顺势就将包氏扯压到炕上,在她衣领间轻嗅着,她怀孕之后,胸脯丰盈不少,香气愈盛。陆高峰忍又忍不住,动又不敢动,自己解不得火气,一双手往包氏裤子里伸着,来逗她:“我就不信你真舍得冷我一晚上!”
陆敏还是孩子身体,最是贪睡的时候,只是她毕竟十年幽禁,脑子一直紧绷着,叫隔壁细细的□□声吵醒,暗道老爹怎么没个长性,这才忍了多久就忍不住了。
好在一会儿俩人就分开,聊起私房话儿来了。
先说的当然是陆薇。陆高峰道:“咱家又不是缺银子,七八个仆妇敞开了一年的用度,又能花多少银子?
赶明儿雇上两个年纪大些的丫头回来,叫她们帮着容妈干活儿,至于陆薇,你替她打听打听,各坊间有那可靠实在的年青人,备一份嫁妆早早将她嫁出去,好不好?”
包氏半天不言语,想必还在生气。
陆高峰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事已至此,那好歹是条命,莫要叫容妈太作践了她。”
包氏这下生气了,声音也响亮了不少:“陆高峰,她和我的小麻姑一炕睡着,穿着同样的衣服,吃着同样的饭,我何曾作践过你的女儿?”
陆高峰连忙低声下气赔情道歉:“好好好,没有作践,只是往后雇上几个人回来,莫叫她在帮厨了就好,可行否?”
陆敏暗暗听了,越发觉得心里不得劲儿。陆薇表现的越可怜,陆高峰就越怜她,毕竟不论婢生还是妻生,都是他的骨肉。身为父亲,疼的肯定是最可怜的那个,而陆薇每每都表现的很可怜,无论陆高峰什么时候回家,她不是在打水,就是在扫院子。
明明包氏也给她做了棉衣,却总是穿的单单薄薄,缩手缩肩一幅小家子气。
好在陆高峰与包氏俩夫妻是情真意笃的相爱,否则长久这个样子,若是情分生疏的夫妻,难免夫觉得妻苛待了庶女,妻觉得夫偏疼庶女,要吵起架来。
忽而,陆高峰又说道:“只怕麻姑还得随我入回宫,轻歌想她想的厉害,听说是生病了。皇上特意传我入宫,问了几句不相关的,便说要我把麻姑带进宫去给轻歌瞧瞧,你劝劝她,让她后日一早陪我入宫。”
陆敏不期自己闹着不肯入宫,这事儿竟闹到朝堂上去了。想起姑母陆轻歌,又觉得她一生无子,最后还一把火烧死了自己,也格外有些可怜,打算入宫去看她一回了。
忽而那边又起哼哼唧唧的声音,包氏连哭带讨饶,陆敏脸颊通红直翻白眼,恨不能捂上自己的耳朵,好躲过这一对没羞没臊的老爹老娘。
*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院子里便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陆敏咬牙忍冻起了床,只披件单衣就进了院子。
十月的第一场浓霜,硬刮刮落了满院,陆薇抱着把大扫帚,正在费力的扫着满院的浓霜,一件薄薄的小棉疾儿,裤管太短遮不住脚面,冻的两只手都是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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