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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两人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文仁义这才松了口气,威严地环视了众人一圈,淡淡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明日大家还都要下农活,就不要都杵在这里了,散了,散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因为族长一向在村子里德高望重,故而不敢说出什么反对意见,便三三两两朝着不远处灯火朦胧村子回去了,只有文松还留在原地没动,仍旧是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立在孟湘身前,警惕地瞪着吴屠户。
吴屠户不忿地啐道:“呸,一块烂肉而已,你以为爷爷我还稀罕啊!”说罢,便抱着胸佝偻着腰小步快趋往村里跑去,还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文松在背后偷袭他似的。
等无关的人都散光了,文仁义的视线在孟湘身上停留了一下,才道:“还是文松你护着九娘回去吧,村里小辈就属你最守礼数,唉,十七娘生了个好儿子啊。”
初听到十七娘的称呼文松还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叫的是自己的娘亲,可是村里面的人大多称呼他娘为“文寡妇”和“文松娘”,哪里还有人记得娘刚从别村嫁来时的名字。
文松恭顺地垂着眉眼,没有说话,不过因为他一贯是一副噘嘴葫芦样,所以文仁义也并未有什么不满,他越看文松越满意,眼中透着一股子慈祥劲儿,直恨自己没生个姑娘,也不知道这出色的小伙子将来要便宜了哪儿家的姑娘,再一想到自家那几个糟心儿子,他便忍不住叹气,一步一摇头地往村子里走去了。
文松等了一会儿,才怅然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就要去背孟湘,可刚刚背过身子就被人从背后按住了肩膀,他身上的肌肉陡然僵住,单薄的粗布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看上去别有一番雄性魅力。
“谢谢你啦。”她娇美的声音伴随着香风吹进了他的耳朵里,只让他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你……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儿?”他磕磕巴巴地询问。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背后的美人儿带着笑意轻声道:“我才不告诉你呢。”
那又娇又嗔的话语激的他心里一股火就往外冒,原来的孟九娘虽生的一副妖娆样子,可整个人就像是面团一样,由得人揉搓,而今日的九娘仿佛换了一个芯子,更像是山妖狐狸精变成的,由里到外都熟透了。
孟湘看了一眼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对自己已经脱离险境而松了一口气,可这具身体上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她从孟九娘的记忆找到了西渠县的人都尊奉祭拜桃花神母这个风俗,又见那位族长对要将她沉河这件事有所反悔,便设下此计,让族长有借口放了她,又将文丢子摔死一事的锅甩掉。什么桃花神母,什么有缘人不过是她信口胡诌罢了,她之前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往往要揣摩所要表演人物的心境,这样才能跳出打动人心的舞蹈,此番做戏便顺手用了之前表演时的经验,看来效果还不错。
孟湘用这具身体跳了跳,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是能够重新拥有双腿自由走动,已经让她足够兴奋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等文松一抬眼,就见到她正以一种轻盈的步态朝前走去,双臂弯曲成不同角度,他虽然看不懂,却感觉她好美,天上的乌云散了,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她就像从天上而来,整个人都在微微发光。
她就像个仙女一样……这么一想,文松就越发的自惭形愧了,要怎么才能留住她啊,难道真像话本中说的那样,趁仙女沐浴之时偷偷拿走她的衣服?
“啪——”响亮的巴掌声从背后传来,孟湘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边走边用上了各种舞蹈步。此前,被渔网拖着走的时候,她的鞋袜都被蹭掉了,*的双脚被石子划出一道道或长或短的伤口,可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用*的双脚踩过带着露水的草叶、柔软湿润的泥土。
对于舞者来说双脚是最容易受伤的,每一个出色的舞者都有一双伤痕累累的脚,舞台上一小时的美丽,是舞台下数十年的磨砺,观众看不到美丽外衣下流血流脓的伤口,在舞台上,即便伤口疼的像是站在刀尖上起舞,她们依旧能让自己身体做出最柔软的动作。依旧绽放如花。
“你……你受伤了,慢着些。”文松从她背后赶了上来,脸上还带着一个好笑的巴掌印,他伸出手却又顿住了,眉头紧锁,苦恼着到底应不应该去扶她,可视线一接触到她伤痕累累的脚,脸立刻涨得通红,放轻了手脚扶住了她的胳膊,死死低着头道:“你这样不方便,要不然我……我……背你吧……”他的声音越说越小,通红的耳尖动了动。
孟湘露出坏笑,爱调戏人的坏习惯又开始冒头了,她轻声道:“你这样低着头,是在偷看我的脚吗?”
文松就像是做了坏事被戳穿了一样,惊的要跳起来了,磕磕巴巴道:“我……我……”最终下定了决心,凝视着她眼尾上挑雾蒙蒙的水眸,老实巴交的认错,“对不起。”
孟湘用手指抵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文松盯着她的笑颜,脸越发燥热了。
第四章胡诌
孟湘转过身子,双手背后,小跳步地倒退着,身体明明是成熟的风致,神情却偏偏如天真少女般烂漫,她如月光一般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自己最为重视的珍宝,让文松完全抵抗不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一样了?”
文松“嗯”了一下,却不抬头瞧她一眼。
孟湘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掂量着自己出口的话,“我是不是更加坚强了,也更加锋利了?”
前一个形容文松倒还能理解,可后一个形容……他抬头偷看了一眼,视线却没抬到位,不小心放在了她的胸口处,文松立刻受了惊吓似的,大力撇开了头,可他脑海里仍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九娘的容貌,又混着不知曾在县上哪儿家勾栏外听得的曲儿——
她鸦羽一般发髻歪在一边散落了大半,平添了风流韵致,柳叶眉下桃花眸,嗔视时也恍若含情,香腮粉嫩却被石子压出了红点,却像是桃花瓣合着香腮雪,光是看着便觉得香喷喷的、粉嫩嫩的,就像那刚出笼的粉果子,窄袖衫儿遮不住酥玉胸,破布裙偏露着白玉足,从头到脚真是一个美娇娥,偏是个忒煞风月的俏冤家。
孟湘就看着原本撇过头的文松连脖子都红了,接着,他猛地抬起了头,捏住自己的鼻子。
她挑了挑眉,笑道:“你该不是上火了吧?”
文松手足无措,眼睛里既愧疚又自厌,喃喃道:“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孟湘扬着一张笑脸,柔声道:“我怎么会怪你呢。”这话说的又柔又软,直让他缴了械,可他一贯讷于言,讪讪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变成这样也是被逼无奈……”孟湘低声叹息,用还粘着血的手掌将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我如果再不立起来的话真就被人欺负到死了。”她姿态柔弱,茕茕孑立,那一拈儿的杨柳腰肢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折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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