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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她声泪泣下,哭得梨花带雨,“说了我不是日谍,不是什么执棋!我没有假牙!”她被五花大绑安放在原告堂本胜平坐过的椅子上,早已失去素常的秀雅柔媚。
方才察看对弈后略有疲倦的秦立公又来了精气神,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你不同于普通日谍,当然无须装置假牙跟那些女人,比如罗一英之类的,时生龃龉,一不小心被嗑碰掉了,反而容易暴露。”
何曼云满脸委屈地抽泣,“校长您也知道,我为什么四面讨好,却没讨到他们多大的欢喜?她们背后怎么议论我?这还不是与您有关?身为办公室主任和您的秘书,我不紧跟您,与您贴得近一些,怎么能体现对您的支持?您现在这么怀疑我,实在对不住我对您的一片心啊……”
乐弈听得咳嗽一声,侧过脸去。
秦立公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说:“所谓国法如天,你再怎么搬出旧情哀恳,我也不会饶过你。何曼云啊,我一向对你信任有加,没料到你是埋伏在我身边的一条美女蛇!何曼云,不,执棋,收起你的伪装,作为特高课高级特工,你不该现在还在我面前作出这副弱小姐的模样!”
何曼云看上去又急又气,听过秦立公这番话,倒收起了泪水,晶亮秀媚的眸底闪动泪花,哽然道:“好,既然校长您认定我是执棋,我跟您论论证据,还行吗?”
秦立公正襟危坐,瞳仁中却闪着凶狠的光,“当然可以。你有什么可说的?”
何曼云止住哭泣,泪水花了她的妆容,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十分狼狈。她镇静下来,接下来的话有条有理,“认定我是执棋,想来一是因为我推过余南,还为王泽指点约会地点,二是因为棋语。可是,校长您想过没有,一来我推余南确属无心,二来余南也是有武艺根基的,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我推倒?她难道不可疑?还有王泽的事情,我只是指点约会地点,可没有说什么时候去,他们两人的私事,哪里是我能够掌控的?您这样推想下去,余南、罗一英和王泽难道不同样可疑?至于棋语之事,对弈时我急于为取胜造势,哪能想到其间的含义?且棋语也容易产生岐义,您若非要按照您自己的思路理解,我只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听,乐弈,什么叫巧舌如簧,就是这样!”秦立公听得失声大笑,眸底那凶狠的光倒褪却几分。
“校长,我所说句句出自诚心真意,绝不是诡言狡辩!您这样说我,真是字字诛心啊!”何曼云见秦立公如此模样,这才显得真着急了,又急道:“您误我为执棋,让真正的执棋逍遥在外,继续为恶,这会铸下大错,请您三思!”
秦立公勃然作色,拍案道:“我跟你客客气气地说,你还真当我是纸老虎,除了这些臆测,再拿出不别的凭据来?乐弈,把你侦探到的东西告诉她!”
何曼云诧异地看向乐弈,仿佛不明白秦立公所言何意。
乐弈从随身公文包里抽出几页黄底记录纸,在何曼云眼前晃了晃,说:“何主任,不好意思,并非乐弈有意跟踪,我是无意发现你跟补充兵团的战训参谋吴永吉,有私下往来。这些,是我属下队员跟踪的记录,你不好否认吧?”
听到“吴永吉”三个字,何曼云眸底闪过一缕惊慌,说:“这,我跟吴永吉是老乡,偶尔确实有往来,不过……”她转向秦立公,“校长,相信我,我们之间不过交换一下家乡的情况,倾谈乡情。怎么会跟他私相授受?”
秦立公静静地说道:“哦,你们是老乡,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还有,上次一起去兵团借电台,也没见你跟他打招呼。大概,吴启吉也是潜伏的日谍,我得向潘万军通报一下。”
何曼云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毕竟我们是机密单位,不与他公开老乡关系,也是为他为我着想,以免……”她怯怯地看了秦立公一眼,“以免……您想多了……”
秦立公冷笑连声,乐弈说道:“那么,就在今天我送吴永吉到学校大门时,你也撞巧迎面过来,吴永吉用摩斯密码,给你传递了消息。我想我没有看错。这点,你怎么解释?嗯,似乎他传递给你的消息是,‘兵团案件已破’,六个字,对吧?”
何曼云顿时脸色煞白,垂头萎顿在椅内,一下子好似老了十来岁。
秦立公声色俱厉,“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啦?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们还不想对你动刑,不然这牢房里有哪些好东西,你比我更清楚。说吧,别耍花样!”
何曼云唇齿颤抖,上下动响,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真不是执棋。跟吴永吉的事情,我是有苦衷的,我……”
“有什么苦衷,都说出来嘛,让我瞧瞧你的所谓‘苦衷’,能否助你脱身。”秦立公哪里相信她的话,满含嘲讽地说道。
“我,我不能说,不能说……”何曼云显得仓皇无助,嘴里喃喃道:“说了,我会死的……”
“不说,你很快会死,而且死得很惨。”秦立公断然道:“乐弈,现在就上刑,从最狠的开始,恶人还需恶人降,没时间任她耍花腔!”
乐弈尚未应答,却听何曼云发出一声尖利刮耳的惨叫,“不,求您不要这么对我!我不要这么难看。”她涕泪齐下,对秦立公哀声道:“校长,求您看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留给我一点女人的尊严。给我一晚,让我想想,我明天一定一定给您答案!不然,我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里,您也什么也得不到!”
秦立公端详着何曼云,良久后长叹一口气,似乎生起几分怜惜之心,道:“曼云啊,早知今天何必当初啊,行,我给一个机会,明天早上,再来审你。你仔细想清楚了,不然,还是那句话,既然落在我手中,足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必要啊!”
他低声叮嘱乐弈仔细看管,然后走出了洞室。
过了一会儿,乐弈也跟了出来,一并来到另处一间洞室。秦立公问过乐弈对何曼云的看管安排,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他盯住乐弈的眼睛,强调道:“我要听真话。”
乐弈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说:“何曼云是否执棋,的确有可疑。她的辩解不无道理。而且,我仔细观察她刚才的反应,不像假装的。我在想,潜伏已久执棋,必定极会掩饰,会这么容易露出破绽?这么容易被我们抓住?何曼云如果是执棋,面对你我,会如此无法控制情绪?我们是不是过于乐观轻敌了?当然,如果何曼云成功地骗过我们的眼睛,也实在太过厉害了。”
秦立公道:“怎么,你对自己的判断也产生了怀疑?”
乐弈想了想,还是坚决地摇头,“我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何曼云刚才的害怕、脆弱乃至歇斯底里,都不是假装的。”
秦立公点点头,又长吁一口气,道:“乐弈啊,不瞒你说,现在的我十分矛盾。一方面,我希望逮到了真正的执棋,早日了结珍珑计划;另一方面,其实,我又不希望何曼云是执棋。你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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