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重义气张琼挡木箭
战涂山元朗施奇计
柴荣早已向辽国、南唐、后蜀诸国派遣密探,侦探诸国动静。后蜀皇帝遣李昊出使南唐,邀约出兵,共同讨伐大周之事,密探火回报。柴荣拟定削平天下的第一战原本就是先攻破南唐,正愁师出无名,南唐皇帝答应出兵佽助后蜀,正好给他抓住了把柄,如此一来,就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了。十一月颁布《伐淮南诏》,曰:朕自缵承基构,统御寰灜,方当恭己临朝,诞修文德,岂欲兴兵动众,专耀武功!顾兹昏乱之邦,须举吊伐之义。蠢尔淮甸,敢拒大邦,因唐室之陵迟,接黄寇之纷乱,飞扬跋扈,垂六十年,盗据一方,僭称伪号。幸数朝之多事,与北境以交通,厚启兵端,诱为边患。晋、汉之代,寰海未宁,而乃招纳叛亡,朋助凶慝,李全金之据安6,李守贞之叛河中,大起师徒,来为应援,攻侵高密,杀掠吏民,迫夺闽、楚之封疆,涂炭湘、潭之士庶。以至我朝启运,东鲁不庭,兵而应接叛臣,观衅而凭凌徐部。沭阳之役,曲直可知,尚示包荒,犹稽问罪。迩后淮扬一境,连岁阻饥,我国家念彼灾荒,大许籴易。前后擒获将士,皆遣放还,自来禁戢边兵,不令侵扰。我无所负,彼实多奸,勾诱契丹至今未已,结连并寇与我为雠,罪恶难名,人神共愤。今则推轮命将,鸣鼓出师,征浙右之楼船,下朗陵之戈甲,东西合势,水6齐攻。吴孙皓之计穷,自当归命;陈叔宝之数尽,何处偷生!应淮南将士军人百姓等,久隔朝廷,莫闻声教,虽从伪俗,应乐华风,必须善择安危,早图去就。如能投戈献款,举郡来降,具牛酒以犒师,纳圭符而请命,车服玉帛岂吝旌酬,土地山河诚无爱惜。刑赏之令,信若丹青,苟或执迷,宁免后悔。王师所至,军政甚明,不犯秋毫,有如时雨,百姓父老各务安居,剽掳焚烧必令禁止云。这篇诏书先历数南唐种种过错,又把李璟比喻成孙皓、陈叔宝这些亡国之君,洋洋洒洒,铿锵有力,占尽了道义。
大周早已磨刀霍霍,准备攻打南唐已经大半年了。颁布诏书之日,柴荣任李谷为淮南道行营前军都部署,兼知庐州、寿州知州,忠武军节度使王彦为副都部署,统领韩令坤、李继勋等十二名大将出兵。
每年冬天,淮河都会水位大减甚至断流,南唐军就在沿河驻守,并称之为‘把浅’。清淮军监军吴廷绍以为天下太平,没有战事,冬天在淮河沿岸驻守军队,不啻浪费军饷粮草,直接下令停止‘把浅’。清淮军节度使刘仁瞻上表陈说厉害,极力反对。可是奏表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复。南唐在淮河沿岸的防守形同虚设,周军夜以继日搭建浮桥,顺顺利利从正阳渡过淮河,抵达南唐国境。周军如神兵天降,悄无声息的渡过淮河,南唐举国震惊,急忙调兵遣将,抵御来犯之敌。初战告捷,王彦在寿州城下击败两千南唐军,先锋都指挥使白延遇在山口镇击败一千南唐军。李谷决意攻破寿州,拿下这座淮西重镇,于是团团包围,日夜攻打。
李璟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神武统军刘彦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率军两万增援寿州。与此同时,任奉化军节度使、同平章事皇甫晖为应援使,常州团练使姚凤为都监,领兵三万前往定远。刘彦贞赶到距离寿州二百里的来远镇的时候,又换乘数百艘战船直奔正阳,摆出一副要攻打浮桥的架势。李谷乃是书生领兵,既不精通兵法又胆小懦弱,犹是心生恐惧,立即召集众将商议对策,道:“刘彦贞乘坐战船而来,当然是为了毁坏浮桥。我军不善水战,此乃致命的弱点。一旦浮桥为南唐军截断,就要腹背受敌了。我以为当务之急就是立刻退守正阳,保住浮桥。”刚从正阳出兵不久,就要退回正阳,众将闻得此言,不禁面面相觑。
韩令坤道:“下官以为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攻打寿州,一路退守正阳,互为应援,不必悉数退回正阳。”李谷摇头道:“你说的办法,我何曾没有想过?万一浮桥失守,咱们回都回不去了。”李继勋道:“下官觉得韩将军所言可行,一旦撤军,寿州城里的南唐军必会追击,反而于战不利。再说陛下命咱们攻打南唐,兜了一圈,又返回正阳,如何向陛下交代?”李谷铁了心的要退守正阳,众将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道:“所以咱们要赶快撤军,赶在刘彦贞摧毁浮桥之前退回正阳。有浮桥在,以后再伺机渡过淮河,这才是万全之策。”顿了一顿,又道:“至于如何向陛下交代,我乃主帅,我向陛下交代。”当即写了一道奏表,陈说撤军的缘由。
柴荣看到李谷退兵的奏表,不禁心中有气,心想:“浮桥毁了,可以再建。好不容易渡过了淮河,却又退回正阳,来回折腾事小,将士丧失斗志,错失良机事大。”又想李谷终究是书生领兵,行军布阵,非其所长。事已至此,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亲力亲为,于是决意御驾亲征。然则秦凤成阶四州刚刚收复,要选派官吏,安抚四州民心。还要征调开封府、曹州、郑州、滑州诸地民夫修筑外城。攻打南唐之前,务必要先安顿好自己的家。他当即派遣李重进先行奔赴正阳,接替李谷,主持攻打南唐事宜。李重进早就摩拳擦掌,毫不迟疑,率军赶往前线。
当晚柴荣来到馥蕙宫,道:“皇后,我不日又要御驾亲征了。”符皇后闻得此言,又是担忧又是神伤。柴荣勤政不倦,即便是在皇宫,每天处置国事,宵衣旰食,少有空闲,二人也并非天天都能够见面。一旦劳师远征,纵然身边有人照料饮食起居,也没有自己细心,当下道:“陛下亲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一定要挑选几个勤快细心的太监随驾服侍。”柴荣笑道:“我是出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不必太监服侍,有禁卫服侍就够了。”符皇后摇头道:“那些禁卫都粗手粗脚,哪里比太监会服侍人?”柴荣道:“我这一走,皇宫里的事都要落在皇后一个人的肩上了。”符皇后道:“你主外我主内,皇宫里的事不必担心。”柴荣道:“常言说的好,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我不在京师,只怕有些居心叵测的宦官太监会闹出些动静来,这等人现一个,就要处置一个,绝不能心慈手软。”顿了一顿,又道:“皇后一定不解,我为何对宦官太监们如此严厉?”符皇后道:“是啊,陛下何以对宦官太监十分严厉?”柴荣道:“唐朝时候,李辅国、鱼朝恩、仇士良、田令孜这些大宦官把持朝政,扰乱纲纪,有的甚至执掌兵权,任意废立君王。以史为鉴,为防微杜渐之计,因此不得不严厉一些。”一言蔽之,绝不许宦官太监僭越本分,染指皇权。
符皇后虽是女流,但是出生将门,自幼耳濡目染,于国政得失,倒也颇有心得。她领悟了柴荣话中深意,当下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柴荣见她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心中甚慰。符皇后又道:“陛下这次又要攻打北汉吗?”柴荣摇头道:“这次不是北汉,而是南唐。先难后易,先南后北,是我与王朴商议之后,拟定的国策。北汉贫瘠,却是块硬骨头,且先留着。南唐就不一样了,不但土地辽阔,而且物产富饶。且不说南唐与契丹、后蜀等眉来眼去,互通消息,对我大周不怀好意。物华富庶,就是罪过了。大周贫困,不掠夺南唐的土地人口,何以富庶?”颁布《伐淮南诏》,历数南唐的重重过错,其实是冠冕堂皇的说法。归根结底,攻打南唐,就是要并吞土地人口,削弱敌人,强壮自己。此乃弱肉强食,自古皆然。
吴越国王钱弘俶派遣元帅府判官陈彦禧入贡,柴荣命其转交诏书,让钱弘俶出兵协助攻打南唐。任宣徽南院使、镇安军节度使向训为东京留守,端明殿大学士王朴为东京副留守,彰信军节度使韩通为京城巡检。安顿好京师的事之后,柴荣于二月十九日御驾亲征。当天文武百官在城门口送行,目睹柴荣率领殿前军浩浩荡荡而去。
南唐北面行营都部署刘彦贞率领两万水军,乘坐战船,浩浩荡荡顺流而下。舰船如云,战旗遮空蔽日,刘彦贞伫立战船之上,拂风远眺,想到自己还没有抵达寿州,周军就慑于自己的赫赫威名,烧毁了粮草辎重,逃的无踪无影了,不禁意气风,踌躇满志。这时岸上一名唐军骑马而来,大声道:“刘统军,前面就是寿州了,清淮军节度使刘仁瞻藩帅在前面迎接统军。”刘彦贞当下下令战船靠岸,刚刚登上堤岸,刘仁瞻带领十多名亲兵驰马而来。他五十五六岁年纪,身形高大魁梧,虽然须花白,但是精神矍铄。
刘仁瞻下得马来,两人打个照面,各自向对方拱手为礼。刘仁瞻道:“请刘统军入城。”刘彦贞却摇头道:“我不入城了,周军惶惶如丧家之犬,我要乘胜追击。”刘仁瞻问道:“刘统军是要与周军在淮河里决战?”刘彦贞摇头晃脑道:“非也,我要弃船上岸,与敌军在6地上决战。”刘仁瞻心中大奇,道:“刘统军率领的是水军,却要上岸与敌军决战,这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怕是要吃亏的。”刘彦贞踌躇满志道:“刘藩帅多虑了,敌军如惊弓之鸟,我军士气高涨,将士们如同出闸之猛虎,一举戬灭,正当其时。”刘仁瞻急道:“刘统军不可轻敌,敌军忽然退守正阳,说不定其中有诈,不可掉以轻心。依本帅之见,刘统军的两万水军先驻守寿州,待到战况明朗,再部署兵力。”
刘仁瞻戎马一生,精通兵法,所言老成持重,乃是正道。刘彦贞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他要抢自己的功劳。再则李谷仓皇撤军,显而易见,早已闻风丧胆,自是不可一世。于刘仁瞻的规劝置若罔闻,放声一笑,道:“刘藩帅年纪越老,怎么胆子却越小了?我率领水军登上6地,正是要出奇制胜。我正是要天下人见识见识,南唐的水军,也能打败周朝的马步军。”刘仁瞻见他夸夸其谈,这哪里是在行军布阵,简直就是在儿戏,当即陈说厉害,极力劝说,望其改弦更张。但是刘彦贞固执己见,哪里听得进半句?当下摆手,打断刘仁瞻说话,道:“我主意已定,刘藩帅等我的好消息罢。”转身上了战船,下令起锚。刘仁瞻料定他必败无疑,可是执迷不悟,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虽然着急可是却无可奈何。叹息一声,回到寿州,部署兵力,严阵以待。
李重进率领侍卫亲军来到正阳,李谷亲手将兵符印信交给他,道:“南唐水军乘坐战船而来,为了保住浮桥,因此我退回正阳。”李重进问道:“粮草辎重呢?”李谷回道:“南唐水军来势汹汹,为了不让他们得到粮草辎重,我下令悉数烧毁了。”李重进不理会他的辩解,质问道:“南唐的水军远在百里之外,你就害怕了吗?陛下不日就会驾临前线,你跟他辩解罢。”他心高气傲,睥睨众生,最是瞧不起临阵脱逃的行径,语气极不客气。李谷怎么说都是身居相位的当朝大臣,碰了这么个钉子,不禁窘态毕显。论说官职,他是上宪。可是论说身份,比之李重进这位皇亲国戚,却又差了一大截。再说还担着怯战的罪名,只好忍气吞声。正在这时,一名军士奔进军帐,躬身道:“禀告太尉,南唐水军弃船登岸,向我军而来。”李重进眉毛一挑,咬牙切齿道:“来的正好,我正要斩杀刘彦贞那厮,他不上岸,我也要下淮河斩杀他。”当即传令出击。
刘彦贞有勇无谋,好大喜功,虽然不谙兵法,却偏偏以百胜将军自居。竟然把水军搬到岸上,出此深犯兵家大忌的昏招。战鼓擂动,李重进一马当先冲入南唐军中,挥刀砍瓜切菜一般大肆屠杀,毫无阻碍的冲到刘彦贞跟前,大吼一声,大刀划成一道闪电,将刘彦贞劈翻在地。刘彦贞还没有看清楚李重进模样,就已经为国捐躯了,至死都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主帅阵亡,南唐水军顿时斗志尽失,吓破了胆,争先恐后往淮河里逃。为了登上战船,互相推搡践踏,慌乱之中甚至自相残杀。周军趁势追击,顿时杀声震天动地。南唐水军只想逃命,没有勇气抵抗,除了少数乘船逃走,大半死在了淮河两岸。一万多名南唐水军陈尸三四十里,血水染红了淮河。残阳似血,寒鸦哀鸣。戟沉箭折,满目惨烈。此战不但击溃了南唐水军,还缴获了无数战船辎重,犹是士气大振。
李璟即位不久就攻灭了闽楚二国,其时踌躇满志,大有并吞天下之志。然则文华风流,沉浸于诗词歌赋之中,无法自拔,当年的满腔豪情,万丈锐气也早已消磨殆尽。他时常与韩熙载、冯延巳这些文臣坐而论道,吟诗赋词,极尽风雅之致。南唐承平日久,举国歌舞升平,多年未经战事。正阳一战,统军刘彦贞阵亡,裨将咸师朗被俘,一万多水军战死,举国震惊。应援使皇甫晖和都监姚凤只得退保清流关,滁州刺史王绍颜贪生惧死,匆忙弃城而逃。
三月十三日,柴荣抵达寿州城下,将行宫安置在淝水南侧。诸将觐见,柴荣赐坐之后,道:“正阳一战,李重进斩杀南唐神武统军刘彦贞,杀敌过万,灭了李璟的威风,挫了南唐军的锐气,打出了我军的志气威风,端的十分漂亮,朕很满意。”李重进闻得此言,挺直腰板,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不可一世之情,显露无遗。柴荣又道:“寿州城池坚厚,易守难攻,清淮军节度使刘仁瞻深谙兵法,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我军深入南唐境内,粮草辎重转运困难,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占,因此要早日攻克。”李重进道:“陛下放心,一个月之内,臣一定攻破寿州。”柴荣笑了一下,道:“咱们在攻打寿州,李璟也没有坐以待毙,一定在调兵遣将增援寿州,因此话不能说的太满了。”顿了一顿,又道:“当初围攻太原,我想一座孤城,命悬一线,破城而入,容易之极,不想费尽周折,太原城还是好端端的,可想攻打坚城十分不易。就算最后攻破寿州,伤亡也必定惨重。”李重进问道:“陛下的意思是绕过寿州,攻取别的地方。”柴荣摇头道:“寿州乃淮西重镇,一定要攻破,不过要攻抚并用。寿州不是太原,刘仁瞻也不是刘崇。刘崇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刘仁瞻却不是。能够招抚刘仁瞻弃暗投明,乃是上上之策。攻为抚用,同样抚也为攻用,两者并行不悖,因势利导。软硬兼施之下,寿州顽抗不了多久。毕竟强攻硬打,或多或少会有伤亡,能够兵不血刃得到寿州,自是再好不过。”李重进恍然大悟,柴荣的策略是既拉又打,两手都要强硬。
柴荣又道:“李相。”李谷见他终于点到自己,以为要当众追责,为了推卸退兵的过失,于是先入为主道:“为了保住浮桥,臣才下令退守正阳,请陛下明鉴。”他不自责认错也就罢了,还百般辩解,柴荣心中虽然不悦,但是眉宇间却不露痕迹。要不是他临阵胆怯,狼狈退兵,说不定早已攻破寿州了。思来想去,还是自己识人不明,择人不善,倘若一开始就以李重进为攻伐南唐的主帅,说不定不会如此大费周折。柴荣道:“攻伐南唐的事就交给李重进了,你改判寿州府事,主司安抚寿州百姓及善后事宜。”这些事务虽然繁琐,但却是李谷所擅长的,当下领命说是。柴荣又道:“退兵的时候,损失了多少粮草辎重?”李谷道:“退兵十分匆忙,损失了大半粮草辎重,不过正阳一战,我军大获全胜,南唐水军的战船和军械粮草尽为我军获得,目前粮草军械充足。”
柴荣点了点头,道:“数万军马人吃马嚼,粮草不足会动摇军心,从大周境内转运粮草毕竟要跋山涉水,不如就地征粮。你亲自安抚寿州城外百姓,告诉他们,朕视他们为治下子民,周军也秋毫不犯,要他们安安心心各事生产,该种庄稼的种庄稼,该做买卖的做买卖,市不易肆,一如既往。购买粮食的价钱要高于市价两成,买卖自由,不要强买。”李谷知道这些举措意在安抚寿州附近百姓,当下颔说是。其实柴荣这么做,还有一层深意。这次御驾亲征,要将江北之地悉数纳入大周版图。如此一来,江北的百姓也都成为了大周的子民。既然都是治下子民,一视同仁,理所当然应该善待。
次日,柴荣带领众武将来到寿州城下。李重进对着城上南唐守军大声道:“皇帝陛下驾临,叫刘仁瞻出来说话。”刘仁瞻正在城楼上查视敌情,当下走到城墙边,不亢不卑道:“我就是刘仁瞻。”柴荣坐在马背上,抬头仰望,但见刘仁瞻神态威严,朗声一笑,道:“好一位威武的将军。”刘仁瞻处之淡然,道:“过奖了。”柴荣道:“寿州城处于团团围困之中,不但有数万精兵,还有不计其数的民夫协助攻城,旦夕可破。朕不愿生灵涂炭,只要将军打开城门投降,朕仍以你镇守寿州。君无戏言,望将军审时度势,弃暗投明。”刘仁瞻见他劝降,昂然道:“我生是南唐人,死是南唐鬼,决计不会投降。”柴荣道:“将军不为自己着想,难道还不为阖城百姓着想?”刘仁瞻道:“阖城百姓与刘某一样的赤胆忠心,面对强敌,都视死如归,没有一个人会投降偷生。你来劝降,只是徒费口舌。”柴荣见他语气决绝,不禁艴然作色,厉声道:“朕于江北之地志在必得,天威所至,望风披靡,无所阻碍。城破之时,你一定会追悔莫及。”刘仁瞻肃容道:“我早已下定决心,与寿州城共存亡。万一不幸真的城破,我也不会苟活。”柴荣还要再劝降,刘仁瞻却持起巨弓,拉的满月也似,射向城下。羽箭激射而来,李重进看得真切,当即拔剑斩落,怒道:“刘仁瞻,你好大的胆子。”刘仁瞻心中暗叫‘可惜’,放声大笑道:“我别的本事没有,胆量足够大罢了。柴荣,我南唐与你大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觊觎我南唐富庶,悍然侵袭,简直残暴不仁,不啻桀纣之君。我誓与寿州共存亡,你劝降的阴谋诡计不会得逞。若是你知道廉耻,就立即退兵。如若一意孤行,寿州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柴荣苦口婆心的劝降,却反倒遭来辱骂,犹是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攻城。号角战鼓声中,四面八方的周军扯起嗓子呐喊吼叫,潮水一般涌向寿州城。赵匡胤带领殿前军冲向城南,趟过护城河,逼近城门。早在正阳大战之前,刘仁瞻就未雨绸缪,准备军械,备战守城。南唐守军眼见一彪敌军逼近城门,当下纷纷用强弩射箭。这些箭非比寻常,粗壮如椽。每箭之,都出刺耳的嘶鸣之声。霎时之间木箭铺天盖地,密集如雨。赵匡胤毫不惧意,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一支木箭出刺耳的尖叫,激射而来。张琼看得真切,叫道:“让开。”飞身扑出,推开赵匡胤,为他挡了这一箭。木箭穿透他的大腿,巨痛之下,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赵匡胤见他伤处血流如注,急道:“张琼。”张琼却是恍若未闻,饶是他铁打一般的人,也经受不住这一箭,已然昏了过去。他生死未卜,赵匡胤心急如焚,当下抱起,奔回营寨,呼喊军医。
军医闻讯奔来,赵匡胤大声道:“快看看他死了没有?”军医试了试张琼的鼻息,又翻起他的眼皮看了看,道:“他还有一口气。”言下之意,奄奄一息,命若悬丝,随时都会死去。赵匡胤持剑吼道:“快救活他,不然我杀了你。”军医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粗的箭射穿人体,不禁束手无策,皱眉道:“这么粗的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让我想想办法。”赵匡胤顿时火冒三丈,怒道:“等你慢慢腾腾想到办法,只怕他早就死了。”眼见张琼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吼道:“快想办法。”心想:“你若不幸死了,我必为你报仇雪恨。”
正在这时,苗训走来。原来赵匡胤随驾出征,为公为私,把他也带在了身边。赵匡胤知道他精通医术,比起眼前这名军医高明多了,忙道:“张琼昏了过去,请先生救他。”苗训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冷静,道:“把他抬到我的帐篷里去。”两名殿前军当下把张琼抬进帐篷。苗训当下右手疾刺,施以银针,给张琼伤处止血,神色凝重道:“要救他,先要把这支箭拔出来。可是这支箭这么粗,万一拔出来,流血不止,一定凶多吉少。”赵匡胤原本想伸手拔箭,但是听到最后,不禁犹豫不决,咬牙切齿道:“刘仁瞻,张琼若是活不成,我必亲手杀了你。”
说话之间,张琼竟然醒了。赵匡胤道:“兄弟,你疼吗?”关切之情,形于辞色。张琼咧嘴一笑,道:“疼是有点疼,不过算不了甚么。”赵匡胤道:“我现在把箭拔出来,你忍着。”张琼瞥了一眼伤处,满不在乎道:“我自己来。”赵匡胤心想不拔出箭是必死无疑,拔出箭是九死一生,当下点头道:“好吧,你自己来。”张琼道:“我要喝酒。”赵匡胤道:“我给你去拿。”柴荣治军极其严厉,除了赐酒,绝不允许军中酗酒,可是事有从权,为了救人,还是给了一坛御酒。张琼大口喝酒的时候,苗训剪开他的裤子,准备药物。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张琼笑道:“苗先生,好了没有?”苗训颔道:“我都准备好了,可以拔箭了。”张琼紧紧握着木箭,陡然大吼一声,拔了出来,顿时血如泉涌,溅的赵匡胤和苗训浑身血迹斑斑。苗训见多了病人,比起张琼伤重的人也曾见过,心中波澜不惊。当下敷抹药粉,包扎起来,手法娴熟之极。赵匡胤虽然也是铁骨铮铮之人,见此情状仍不免为之动容。张琼虽然疼的冷汗涔然,如同雨滴一般滚落,脸上却神情自若,犹是大口喝酒。
赵匡胤问道:“苗先生,他的箭伤几时能好?”苗训道:“他的骨头断了,最少要静养一百天。这一百天里须卧床静养,绝不下地走路,不能吃辛辣之物,不能饮酒。”张琼一听,居然有这么多规矩,急道:“要静养一百天,不能走路,还不能喝酒,比杀了我还要难受。”苗训微微一笑,道:“今日之酒,为了止痛,喝就喝了,不过这一百天之内务必滴酒不沾。”张琼用力摇头,道:“这可不成,要是不许喝酒,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赵匡胤道:“苗先生精通医术,他的话必须要听。你不好生静养,万一成了瘸子,以后怎么和我并肩作战?”张琼闻得此言,默不作声。赵匡胤又道:“你伤的这么重,我差人送你回家养伤。”张琼摇头道:“我不回去。”赵匡胤反问道:“不回去谁照料你?要想早日回到战场,就要安心养伤。”当下吩咐两名殿前军士护送张琼回家。
刘仁瞻抱着与寿州城共存亡的决心,死守城池,周军虽然不分昼夜攻打,怎奈寿州城固若金汤,始终岿然不动。寿州虽然被围得水泄不通,但是却不是孤军奋战。驻守在涂山的两万南唐军既有水军也有步军,与寿州遥相呼应,不停的寻隙袭扰。周军既要攻打寿州城,又要防范涂山的南唐军偷袭,疲于应付。不仅如此,增援寿州的南唐军也渐渐逼近。寿州久攻不下,周军还有被南唐军包围的危险。柴荣为肃清寿州周边南唐军之计,更为阻绝南唐军增援之计,决意击溃驻守涂山的南唐军。他性情雷厉风行,想到就要做到,当即召见赵匡胤,道:“涂山的南唐军不停伺机袭扰,简直讨厌之极,朕给你五千军马,把涂山附近的南唐军击溃,你做的到吗?”
驻守于涂山的两万南唐军不但有步军,而且有水军。步军倒也罢了,水军的战船在淮河上来去自如,飘忽不定,进可攻退可守。没有水军,端的难以获胜。再说只有区区五千军马,想要以少胜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要是别人只怕是诸多推诿,赵匡胤却觉得机会难得,不假思索道:“臣奉诏,臣一定不辱君命,击溃涂山南唐军,让李璟知道陛下的威风。”柴荣正色道:“南唐军有两万人,朕只给你五千军马,你真的能以少胜多吗?”赵匡胤道:“陛下天威凛凛,所到之处,宵小辟易,群邪胆寒,五千军马就足够了。”柴荣乃是明君,不会听了句好话就耳根软,正色道:“军中无戏言,你若打了败仗,军法没有情面可讲。若是打了胜仗,朕不吝赏赐。”赵匡胤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命臣领兵攻打涂山,足见信任臣,臣已经感激不尽了。”柴荣点了点头,道:“去罢。”
赵匡胤出了行宫,回到殿前军的营地,走进军帐,躬身道:“禀告驸马,陛下命下官带领五千军马前往涂山,击溃那里的南唐军。”张永德问道:“你答应了吗?”赵匡胤回道:“下官答应了,禀告驸马一声,点齐军马,即刻出。”张永德道:“且慢。”赵匡胤问道:“驸马有甚么吩咐?”张永德道:“涂山附近不但有南唐步军,还有水军。水军的战船在淮河上来无影去无踪,可不是那么好打的。虽说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胜枚举,可是五千打两万水步军,也太难了。你先不忙开拔,我去向陛下再请拨五千军马。”赵匡胤成竹在胸,道:“多谢驸马,五千军马就足够了。”张永德意味深长道:“你胜败与否,不单单是自己的事,更是殿前军的事,打了胜仗固然可喜可贺,倘若打了败仗,侍卫亲军那边非但不会同情,还会落井下石,因此此战只能胜绝不能败。”他的这番话,赵匡胤自是心领神会,道:“驸马放心,下官不会给殿前军丢脸,更不会给你丢脸。”张永德见他信心满满,只得道:“这是你第一次领兵出战,一定要加倍小心。”赵匡胤道:“请驸马放心,等我的好消息。”
出了军帐,找到苗训,打开地图,凝神谛视,不移多时,便有了击溃涂山南唐军的计策,笑道:“苗先生,陛下命我率领五千军马出击涂山附近的南唐军。”说着指了指涂山。苗训问道:“涂山驻守了多少南唐军?”赵匡胤伸出两只手指,道:“差不多两万人,一部步军一部水军。”苗训沉吟道:“五千打两万,看来陛下给你出了个难题。”赵匡胤含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我觉得五千军马就足够了。”苗训见他好整以暇,料知必有破敌之计,道:“你有以少胜多的办法了?”赵匡胤视他为世外高人,一直毕恭毕敬,不敢在他面前故弄玄虚,道:“以少胜多,想之容易行之难,不费点心机,岂能获胜?”一边在地图上比划,一边道:“我是这么想的,南唐军既有步军也有水军,唯有各个击破。军马埋伏于涡口,以逸待劳。少数马军前往涂山挑衅,将南唐步军引向涡口,大败南唐步军之后,再返回涂山,击溃那里的水军。”苗训抃掌道:“兵者,诡道也。好一个引蛇出洞之计!”赵匡胤问道:“苗先生觉得此计可行否?”苗训道:“既然你觉得可行,就照这样去做。”
赵匡胤见他赞同,更加信心百倍,当下召集军马。这是他第一次领兵出战,为了稳妥起见,决计自己亲自带领马军前往涂山引诱南唐军,大声道:“石守信。”石守信道:“下官在。”赵匡胤道:“你带领两百马军随我去涂山。”石守信躬身道:“下官领命。”赵匡胤又道:“王审琦、韩重赟、王彦升、罗彦环,你们带领军马去涡口设伏,一切都要听从苗先生的,若有违抗,军法从事。”四人异口同声答应。众人分头行事,赵匡胤带领两百马军奔赴涂山,其余军马则赶往涡口设伏。
来到涂山南唐军营寨外,赵匡胤道:“给我鼓噪叫阵。”两百马军当下挥舞刀剑,扯开嗓子大嚷大叫,中间还有辱骂之辞。南唐军兵马都监何延锡听说周军在营外叫阵,气焰嚣张之极,当下带领军马出了营寨。眼见敌人只有区区两百马军,不禁心生蔑视之意,怒道:“来者何人?”赵匡胤端坐马上,昂然道:“我乃大周殿前都虞候赵匡胤,你是兵马都监何延锡吗?”何延锡并不答话,冷笑道:“这点兵马就敢到我军前挑衅,还不够我塞牙缝的,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今天就是尔等的死期。”振臂高呼:“杀啊!”周军把寿州围得水泄不通,不分昼夜的穷攻猛打。驻守涂山的南唐军不敢增援解围,只是在战场外围零敲碎打,及尽袭扰周军之能事。南唐军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均想不敢打柴荣,还不敢打你这小小的殿前都虞候吗?早就恨得咬牙切齿,叫喊着冲了出去。
为了把南唐军引向涡口,赵匡胤自知不能露出破绽,装出大惊失色的样子,叫道:“快逃。”带领马军转身便逃。何延锡不知是计,心想:“倘若给这区区两百马军逃脱,我颜面何存?”他不知是计,带领一万多军马穷追不舍。赵匡胤假装慌不择路的样子,逃向西面。何延锡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一名裨将道:“都监,寿州城在南面,他们却逃向西面,只怕有诈。”何延锡恨不得把赵匡胤这两百军马剁成肉酱,方解心中之怒,道:“你懂甚么,他们给吓破了胆,因此慌不择路,快追。要是给他们从眼皮底下溜走了,当真要贻笑大方。”那裨将受了训斥,不敢再说。
苗训带领五千精兵来到涡口,查看附近地形,眼见入淮河处地势崎岖,遍地荆棘,于是在此设下埋伏,并派遣王审琦通报设伏事宜。王审琦当下带领四名马军,骑上快马,往涂山方向驰去。
次日王审琦遇上赵匡胤一行,道:“都虞候,苗先生已经在涡口设好了埋伏,就等敌军钻进来了。”赵匡胤笑道:“好极了。”眺望后方,但见尘土弥漫,刀枪耀眼,南唐军渐渐逼近,心想:“涡口一战,就是我扬名立万之时。”朗声一笑,道:“再等等南唐军,万一丢了就可惜了。”等到南唐军追近,赵匡胤笑道:“何延锡,倘若你累了,可以歇息片刻,不必着急。”何延锡其实并非无能之辈,追了一天一夜,隐隐约约察觉有些不妙。这两百名马军虽然不值一提,可是苍蝇再小也是一块肉。倘若就这么毫无损的从容逃走,岂不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他见赵匡胤奚落之情,形于辞色,心中怒火燔然,差不多丧失了理智,就算明知道是计,还是会继续追杀下去,骂道:“你这胆小如鼠之辈,有本事就别逃。”赵匡胤笑道:“不逃等着被你砍死吗?”何延锡牙齿挫得格格作响,道:“就算你逃到天边,我也要把你剁成肉泥。”赵匡胤哈哈一笑,带领马军驰去。
赵匡胤带领马军一口气奔到岸边,前面就是烟波浩渺的淮河,除了涉水渡河,再无脱身之法。何延锡见他已经无路可逃,正中下怀。要说大周的马军就是厉害,他们不急不缓,恍若闲庭信步。南唐军没命一般的追赶,犹是力不从心。要不是淮河挡住去路,周军只怕早就逃的无踪无影了。何延锡昂大笑,道:“无胆鼠辈,你怎么不逃了,有本事就跳下淮河啊。”赵匡胤终于将他引到岸边,心中暗喜,道:“我跑累了,歇会再说。”其时已是三月时节,此处虽然荒芜,但是荆棘之中繁绿丛丛,原该鼠兔出没争食,燕雀盘旋和鸣,但是连一只鸟雀的影子都没有,静的出奇。
何延锡穷追不舍,早已肝火旺盛,当下拔出配剑,大声道:“宰了这些周军,不许放过一个活口。”南唐军不知疲惫的从涂山追到这里,为的就是围歼这股敌军,当下分成两翼,叫骂着合拢包围。赵匡胤倏然举起右手,王审琦当下拿起号角,鼓气吹响。呜呜声中,四野杀声响起,惊得附近兔奔鼠窜,鸦鸣雀飞。那名曾经进言的南唐裨将神色大变,急道:“都监,咱们中计了。”其实不必他提醒,何延锡也知道中了埋伏,正自仓皇失措之际,赵匡胤拉满弓弦,喝道:“何延锡,看箭。”话犹未了,羽箭似闪电一般激射而出,正中何延锡胸口。何延锡闷哼一声,栽落于地。赵匡胤怕他没有死透,驰马而上,持剑刺穿他的心窝。接着高擎宝剑,大声道:“杀。”其实他还没有下令之前,王彦升就已经持剑劈砍起来。
赵匡胤坐于马上,扫视战场,但见周军四面八方,连接成一个偌大的圆圈,运用合围之术,围歼南唐军。知道是苗训面授机宜,交代的交战之法。周军以逸待劳,先声夺人,气势上就先占了上风。而何延锡中箭身亡,南唐军顿时军心大乱,尚未交战就有不少人扔下刀枪投降。恶战过后,赵匡胤命人清理战场,南唐军伤亡接近万人,数百人投降,另有少数逃脱,不折不扣的大获全胜。赵匡胤目光犀利,战场上的每个角落都洞察微末,除了屈指可数的一些士卒畏手畏脚,似乎没有使出浑身解数之外,其余人等皆勇如猛虎。他把那几名士卒叫到跟前,问道:“交战的时候,你们为甚么不拼命杀敌?”一名士卒道:“回都虞候,我天生胆小,见不得血,心中害怕,不敢杀人。”虽然大战结束,但是仍然心有余悸,声音颤,四肢抖。赵匡胤道:“瞧你的块头比我还大,怎么就胆小了?”那士卒脸庞涨得通红,半天答不出话。赵匡胤大声道:“你们知道这是甚么地方吗?这是战场,可不是做游戏过家家的地方。你不杀敌,就会被敌人杀死。你们想活还是想死?”那几名士卒异口同声道:“想活。”赵匡胤点了点头,道:“本虞候并不是在教你们狠毒,而是告诉你们,为了活命,就要奋勇杀敌。你们的父母家人眼巴巴等着你们回去,倘若你们死了,他们该多么伤心难过?”这句话说到那几名士卒的痛处,都顿时泪流满面,道:“我们记住都虞候的教训了。”赵匡胤道:“军法无情,本虞候赏罚分明,你们不太卖力,杖脊二十军棍。”那几名士卒知道他铁面无私,不敢请求宽恕,当即脱下军服,跪在地上受罚。这里没有刑具,只能以长枪代替军棍。
王彦升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长剑上犹在滴血,指着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的南唐军俘虏道:“都虞候,这些人都是累赘,不如都杀了罢。”他凶狠残暴,杀人越多,越见多血腥,戾气越重。战场上与战场下的赵匡胤判若两人,战场上他同样杀人如麻,绝不心慈手软。射杀了何延锡,出手干脆利落,可见一斑。可是下了战场却不会恃强凌弱,滥杀无辜。追本溯源,乃是天性之中尚存善良之故。他断然道:“他们既然已经投降,就该放他们一条生路。斩杀降军,不啻多造罪孽,此乃不祥。石守信,你带领二百名士卒把他们押到行宫,交给陛下处置。”石守信答应一声,问道:“都虞候不回寿州吗?”赵匡胤笑了一声,道:“陛下命我击破驻守涂山的南唐步军和水军,还没有打败水军,我不能回去。”石守信道:“我把俘虏们押到寿州之后,再与都虞候会合。”赵匡胤点了点头,石守信当下带领二百名士卒押解俘虏。
在桑家活了二十年,桑瑜才知道自己是个假千金。真千金归来,她被退婚,被算计,被赶出家门。人人都说桑家那个假千金肚子里有一个小野种,却没想到这小野种竟是顶级豪门秦家的未来小小继承人。桑瑜母凭子贵嫁进秦家,嫁给秦家三十岁的掌权人秦御霆,她闺蜜的小叔叔。众人全都等着看她笑话!等着吧,听说她是在酒店偷偷爬了秦爷的床,秦爷是谁?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秦家不会让她好过的!孩子生下来,她一定会再被赶出家门!却不想,孩子出生,众人没有看到桑瑜的悲惨结局,却看到她跟婆婆逛街喝咖啡,被秦奶奶赠送万亿豪宅,秦御霆的小侄女还成了她的闺蜜?还看到平日里冷漠寡淡的秦家掌权人秦御霆,深夜醉酒后,失控将桑瑜压在车门上,老婆,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简介关于怕我退婚,未婚妻疯抢和我同居带着一身通天本领下山入都市。生死人,肉白骨,风水相术样样精通!管你权势滔天,富可敌国,在我云天面前不要嚣张。小爷我能救你的命,亦能要你的命!...
作品简介...
简介关于快穿之攻略渣男进行时1V1双洁姜宁时空金牌sss任务者,这系统自诞生以来,无数时空任务者接管,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惨遭失败。时空局任务评分榜单第一的姜宁???任务还能失败?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失败这两个字!就这样姜宁开启了每天睁眼修罗场的无限循环之中感兴趣的宝贝赶紧入坑,早掉坑晚掉坑都得入坑,还不如早点入的好,对不对?喵喵...
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纹身师,但其实我身负一个少为人知的传承阴阳绣阴阳绣,绣阴阳,生死富贵,出入平安它可以驱鬼辟邪扭转晦气增加财运,保平安师傅去世前曾禁止我利用这手艺转钱,可遭遇变故,为了母亲我不得不违背师父遗言。从此,我的身边出现了诸多诡异之事恐怖复苏我纹个关公能睁眼杀人...
天启降临,末日激变,变种异能横空出世!命运洪流下,血与火之间,这是生存和死亡的较量,也是无数英雄人物谱写的慷慨悲歌!(其实不悲啦!)顾川川神,智商在线,能量系,喜欢嗑雷,爆能,开盾六边形战士打野!(真男人!)蔡俊蔡狗,猥琐青年欢乐多,空间系,会瞬移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聂红衣小红帽,战神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