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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刽子手的过去（第1页）

绯村拧了拧长的水，卷起袖子和裤脚：“不瞒您说，在下过去是名‘刽子手’，专以杀人为业。

在下是希望有冥界的，这样在下杀死的人和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就能够转世重生，但在下也知道，这只是无聊的借口，既安慰不了死者，也安慰不了生者，更安慰不了在下自己。

尽是愚蠢的想法，可在下却没有意识到。

在下那时认为，身为刽子手，当然要冷血无情，不论对手是谁，不管他曾经做了什么，在下都不会动摇。

直到后来在下遇到了一个女子，当时在下没有杀她，后来在下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成为在下的妻子。

她是改变在下一生的人，她是在下的挚爱。”

“既然你心有抵触，那么你是为什么想成为刽子手，为什么要去杀人呢？”桔梗突然声打断绯村的话。

“在下为什么想成为刽子手……桔梗小姐应许不是当代生活的人吧，在过去的数百年，国内一直未曾有过变化，幕府掌控朝野，贵族拥有特权，他们鱼肉百姓，国家停滞不前，人民的生活困苦没有希望。

外则有强国虎视眈眈，破开国门，逼迫幕府签订屈辱条约。

虽然这些看上去远在天边的大事，和个人似乎没有关系，但时代掀起的风浪，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在下年幼时，父母因霍乱而死，自己也被人口贩子抓住，小孩、女人成为他们牟利的商品。

在运送的途中，遭遇了山贼袭击，在下是唯一的幸存者，一起的姐姐们为了保护我，全部被山贼残忍杀害，在下得比古清十郎所救。他剑术拔群，山贼不是一合之敌。

除在下以外，所有人皆死。

在下拜比古清十郎为师，被他收为弟子，传授剑术，他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授业恩师。

起初，在下的想法很天真，习得了剑术，就是保护人民。在下不愿再看到有无辜者惨死，不愿再看到有人像在下一样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大家都能过上和平的生活。但百姓民不聊生，山贼杀之不尽，也许某一刻，失去家人的普通人，就能拿起刀再次化身为山贼。

为了人人都能安泰度日的新时代，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在下违背了师傅的教诲，去了京都，加入了长州藩，加入了有志之士的队伍，致力推翻腐朽的幕府，打倒不作为的贵族。

在下成为了杀人无数的刽子手。

想要救一个人，却要杀更多的人，想要救国家，就要杀成千上万的人。

为了保护某些人，不得不杀害某些人。

即便牺牲了如此多的生命，如果有人能因此得救，那么都是值得的。在下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某一夜，在下遇到了一个人，他给我留下了这道十字疤的一竖。”

“他很强吗？”

“不，他是个普通人，名清里明良。”

“后来呢。”桔梗似乎听入了神，不由得说。

“后来……没有后来，他死了，我杀了他。

日日夜夜，天空的雨会停，但腥风血雨不停，以‘天诛’为名，将挡在我们面前的所有人斩于刀下。

直到某个雨夜，在下遇到刺客，和在下一样，暗地里的杀人者。

在下和刺客对决，将他劈成两半。

一名路过的女子恰巧目睹了一切。在下当时还有过犹豫，要不要杀她。毕竟暗杀者行隐秘之事，身份不能被外人知晓。

连当晚的梦里也全然是这幅光景，在下那时已经杀意入脑了。

最终在下还是把她带回了我们在京都的据点小萩屋。”

说到这里，绯村顿了一下，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小萩屋啊，不知道如今还在吗，应是没有了吧。

“说来也巧，那年那时正是春天将尽，石榴花开之时。过了一个月，等五月至，今年的石榴花也开了。

之后京都局势越来越动荡，我们的日子也愈加不好过，伤亡也逐渐增多，无非是你杀我一个人，我杀你一个人。

杀来杀去，双方几乎变成像复仇和怒火的宣泄，他们口中的大义，也变得一文不值。

而且藩内出现了分歧的声音，又有出现叛徒的怀疑，有一部分人甚至坚持要火烧京都。

各种疯狂的想法在蔓延，武士们持刀在手，心中躁动。

人心各异，每个人走在街头，都担心什么时候被抓走，被杀掉，敌人何时会现我们？我们又该如何反击？

而在下不过一介杀手，只凭命令行事，未来如何，全然不知，即便入睡，也不敢躺于床铺，更不敢放开手中的刀，所谓保护百姓，安泰度日，都成了笑话，我们才是那个让百姓惶恐不安的最大因素。

每晚都有杀人事件生，百姓当然恐惧了。

迷茫，迷途猫。

在下，和她都是迷途猫。

啊，她去世后，在下把她的丝巾当作围巾使用了一段时间，那条围巾后来挂在她的衣冠冢上，这条围巾是别人送给在下的。”

桔梗看着那条洗的白的粉色围巾，它又被绯村挂在了竹竿上，啪嗒啪嗒地滴水。

“雪代巴，她的名字叫雪代巴。”绯村的眼中有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在涌动，深邃而晦涩，桔梗却觉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