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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桦做事懒散,脾气也不好,老板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张工和胖子求情,恐怕今年在车行都熬不到过年。因此在补给上,晏桦最终只领到了一包挂面。
晏桦也不在乎,饿不死就行。倒是张工临走前交代了他好几句。
“年后就十七了,早些时候十七都当爹了。你也得考虑考虑自己了,不能再这样混日子了。你还这么年轻,有点精气神啊。”张工五十过半的年龄,孙子比晏桦也小不了多少。拍了拍晏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
晏桦知道张工是好心,但是他就是一滩烂泥,一滩被至亲血肉都要踩在脚底的烂泥。
烂泥糊不上墙。周立伟不止一次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晏桦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张工说话,晏桦总是安静地听着,从不反驳。
“你也别嫌我老头子话多,年轻的时候总要找点手艺干,老了才不会吃亏。”
晏桦却想,他能活到老的时候吗?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就被车撞死了。
说话后,张工从自己手里匀了的半袋米和油塞到了晏桦手里。
“拿好。”张工牢牢攥着晏桦的手心,不容他推辞,“还认我这个师父就拿着。”
晏桦无奈只好接受,真诚地说道:“谢谢师父。”
“回去吧,路上小心,明年见。”
晏桦点点头,对着张工摆摆手,而后一个人地朝着公交站走去。
路上的人群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男的都套上了新买的皮夹克,女人则纷纷烫头穿着红大衣,面上喜气洋洋,手上提着置办的各种年货,大街小巷放着去年的流行音乐,相约九八。共同迎接着千禧年前的最后一个春节。
晏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近乡心怯,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心情。明明已经到了机械厂二街了,距离家属院只有几百米的路程。晏桦却快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走走停停,不愿回到那个毫无人气的家中。也不想看到周立伟挂在墙上的那张凶神恶煞的臭脸。
走了许久,晏桦觉得有些腿酸,就近找了个台阶坐下,身后就是一条长长的老巷子,几乎没什么人住,只有抄近路的人才会从这里路过。因为人迹罕至,这里也成为了街头斗殴的高地。
晏桦从前经常在这里和人约架。很少有人能赢过他,不过他也讨不了多少好,身上总会挂些伤,他也早就习惯了。
就在他刚坐下没多久,身后就传来几声咒骂声。
“跑啊,继续跑,我看你能跑哪去?”
“小东西,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也不看看这片是谁罩的。”
晏桦揉了揉手腕,漫不在意地听着后面的动静。
“你们再打我,我就跟我哥说。”对面气势不足的语气根本听不出来是威胁的话。
“还有哥哥呢?来,今天把你哥叫来,我倒要看看跟你一样,那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是谁。”
“来,把你哥叫来啊。”作恶者气焰嚣张,叫嚣道:“谁是他哥?你们赶紧叫他滚过来,老子今天一块收拾了。”
就在他以为无人应答时,身后传来慵懒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又充满挑衅道:“我,他哥,你爷爷。
第3章
桥桥
晏桦双手插兜,修长的身子斜靠在巷子一侧墙壁上,落日的夕阳刚好照在他身上,一半阴暗一半光亮。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鬼魅。
对面的黄毛听到这么挑衅的语气,自然极为不爽,转身破口大骂道:“就你他妈是他……”
直到转过身看清了晏桦的脸后,惊愕地压低了音量,小声地吐出剩下一个字。
“哥。”
前几个字有多嚣张,后面一声哥叫得就有多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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