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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中灯光又猛地亮了,他盯著一个方向久了,一下子适应不来这强烈的光线,下意识地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却见好多人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拉炮彩带起飞,香槟酒一瓶接著一瓶地开,每个人都在笑,音乐也随之响起,无比的欢快。
有人大喊“言采生日快乐”,众人在笑声中鼓起掌来,欢笑连连。人群环绕之下言采站了起来,飞快地抹一把脸,把开瓶时飞溅到脸上的酒给弹掉,等再抬起头来,只见他一脸惊讶,又立刻笑容满面,微微扬起声音,语调也好似不胜欢喜:“我差点都忘记了。”
他说完目光环顾四方。灯光大开,谢明朗的位置也暴露出来,言采见到他在,略微有些诧异,目光多停驻了一刻,他身边的人也顺著他的目光,轻声解释:“这是《聚焦》的谢明朗,早说想来剧组看看,今天你生日,陆导也说没有问题,所以就在拍摄结束之後破例了。”
说话的人没有一时没有等到言采的回答,颇有点担心地偷偷探看言采的反应。言采这时点头微笑:“原来是这样。我看过他的一些照片,也和他合作过。”
“最近他在圈子里的名气越发大了,很多人都知道他。他现在还年轻,将来肯定更有作为。”
说话间已经有人去请谢明朗加入庆祝的人群。谢明朗过来之後自然先是和言采打招呼,两个人握了下手,言采听见谢明朗低声祝他生日快乐,笑著应了声谢谢,很客气地当著一群人的面也祝他玩得开心,也就再也没有特意搭理或是关照他。
随著时间的过去,疯闹有著升级的趋势,像是想借此发泄工作数月累积的一切压力和疲惫。一开始还有些顾虑,没敢往言采身上浇太多酒,後来真的疯起来之後,见言采也一不摆脸二不生气,也越发肆无忌惮,到了最後,言采整个人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真正的香槟酒反而一口也没喝到。放开之後的人群又开始找陆长宁,想借著今天的机会狠狠“回报”一下这些时日来他的“照顾”。但是稍後陆长宁的秘书过来说他先一步回去,但留下了第二天放假的好消息,如此一来整个剧组才算是多多少少得到一些安抚。
当晚的最高潮还是从卫可的再度现身开始。谢明朗躲在几乎可以用群魔乱舞一般狂欢的人群之外拍照的时候,还在想卫可跑到哪里去了,灯光又一次猛然熄灭,嬉戏的人群不自然地静了一瞬,就在又要开始混乱的时候,一束追光亮起,几个人推著足有几层高的蛋糕从後台出来。大家刚刚开始鼓掌,却见蛋糕之後又出来一个小圆桌,四个年轻人费力地抬著,上面看样子还坐著一个人。
追光的范围不够,起先只能看清缀著珠片闪闪发亮的裙摆,和若隐若现的红色的高跟鞋。大家正看著目瞪口呆专心致志,灯光又毫无预兆地亮了,顿时整个舞台上喷酒声、口哨声、鼓掌声,和各色笑声起哄声此起彼伏,像炸开了锅。谢明朗本来也在喝酒,看清桌子上坐的人之後,大笑的时候也不免呛了一下──
卫可顶著金色的假发,红唇浓豔,睫毛夸张,穿一袭珠光闪亮的礼服长裙,他肩膀宽,还特意用了个小披肩加以遮掩。围观的人都笑栽过去,就是言采也在愕然之外唇边勾出很深的弧度,只有卫可本人还是不苟言笑的,等众人稍稍平静下来,他比了个收声的手势,看著言采,就在又一阵闷笑声中,学著年轻女人的姿态嫣然一笑,开始给言采唱生日歌。
这一下的笑声更是像能把剧场的屋顶掀翻。谢明朗看他这样,按快门的手在笑声中一直颤抖,好几张都照花了,後来还是靠在墙壁上支撑住才勉强照下一张可看的。
歌声已经完全被笑闹声和喧哗声遮住。好在这歌很短,任是再百转千回,也就一分锺不到的光景。他唱完之後笑眯眯地从桌子上滑下来,拿过搁在蛋糕前的刀,朝著言采走去。
他个子本身就高,穿了高跟鞋之後更是足足比言采高出一个头来。这个情景引来又一阵的起哄:“卫美人,你不对寿星大人献吻吗?”
言采乐不可抑,竟也没说什麽;见状卫可转身朝人群一笑,说:“我可不能伤在座诸位女士的心啊。”
“无妨无妨,今夜大家都批准了。”
卫可低头问一直笑得眼睛都弯起来的言采:“那寿星大人,我可以代表大家送你一个祝福的吻吗?”
言采摊手,笑容不变:“我从善如流。”
卫可把手上的刀先交给别人,真的低下头在言采颊上留下一个吻,鲜红的唇印印在言采脸上,好像盖了一个印章。
笑声中有人大喊“这个红唇可要留到出片场啊”,又引来附和声成片。
既然玩到这个份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卫可伸出手臂来要挽著言采去切蛋糕,却在言采含笑的目光中会意,改而去挽言采。虽然如此一来身高上有些诡异,但从背影上来看,也算是赏心悦目了。
切好蛋糕之後,言采瞥见一旁的谢明朗,忍不住笑著低下头去,无奈地摇一摇头,端了个碟子给他递过去。谢明朗正好拍到半边脸上一个偌大唇印的面部特写,自卫可出场就笑个不停,面部神经都像是要麻木了,见到言采後他又笑开:“最难消受美人恩?”
言采正要说话,身边一群人拿著蛋糕追打著过来。不免笑容一敛,扯了一下谢明朗,让他们至少不要成为太明显的目标。但是他只来得及说一句“我不知道今天你会过来”,就被其他人发现,两个人也就自然而然被人群分开了。
谢明朗又找到卫可。他正脱下被打了一脑袋奶油的假发,皱著眉头抱怨:“也不往好一点的地方打。”
“你今晚真是豔惊四座。”谢明朗有心说笑。
“我早就想玩这一手了。可惜动念太仓促,找不到那种肉色的裙子,不然模仿秀的效果更好。”
“来,让我为你照一张。”
卫可作势去挡镜头:“那我的名声就全毁了。”
“你以为经此一役,你还能不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威名吗?”
闻言卫可又笑,指著自己的嘴巴说:“要不然我在你脸上也印一个?”
他作势扑上来,被谢明朗躲开了:“如此盛情就容我心领吧。”
卫可也不坚持,他抱怨脚痛,留下谢明朗自己去换鞋和衣服。谢明朗再一次去找言采的身影,事实上这很容易:只要看向最热闹的地方的最核心,总是能轻易地找到他。好几次言采的目光和他对上,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如此数次,谢明朗想起来这还是片场。於是,在又一次往言采的方向投去目光之後,谢明朗再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悄悄离开了,把这一夜的夸张喧闹,毫不留恋地全然抛在身後。
谢明朗回到住处,换下衣服洗了澡出来,言采的生日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他本来是想先整理一下今晚拍的照片,但在看到搁在桌子上的相机後又改变了主意,从那麽吵的场合回来之後,後遗症至今还没有消尽,耳朵总听见嗡嗡的轻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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