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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凯瑟琳夫人（第1页）

出了斗奴场，布兰沃夫沿着石阶蜿蜒往下，在垂直落差约二百米的下方，是有着“盛世明珠”之称的华尔赛区域，区域平坦，有连成片的高档商铺和酒吧，有着一天要收费五个银塔卡尔的奢侈旅馆，有着只允许衣着得体的贵族出入的妓院，也有神圣的安德鲁教堂。这里街道整洁，空气有皮桂树的密集白花散的持久的香甜气息。

只要进入华尔赛区域，就会享受到真正的自由了。布兰沃夫在石阶上站住脚，用眼光搜寻下面他熟悉的区域，他在竞技场度过了整整五年，时间太久远了，记忆有些模糊，有些起伏，像刚掷进脏水里的绿叶，企图浮在上面，但很快就打着旋儿往下沉去。

他的头顶盘旋着一只鹰隼，体型小巧，应该是以海边的燕雀为食的灰石鹰。布兰沃夫的小伙伴们曾比赛看谁会铺捉到这种轻巧敏捷的鹰隼，无一胜出；后来又降低赌约，看谁能拿到它们的蛋，它们的巢穴修建在险峻无比若同剑刃般的山峰之上，湿鼠街的孩子们根本不可能攀爬上去，赌约就此留白。布兰沃夫一时有些意放，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能否实现那个赌约。

灰石鹰旋转着往布兰的头顶飞来，度慢悠悠的，所以没什么好警惕的，布兰收回目光，继续沿着石阶下行。

只一个愣神，头顶就起了疾风。布兰沃夫抬头时，那灰石鹰的闪烁着银光的利爪已离头顶不到一米。布兰瞳孔急缩，伸出手掌往那鹰羽翼抓去。

他犯了一个错误。他只当那鸟类迷失了方向，即便是有人驱使这鸟，那对于体型悬殊的他又能起到何种伤害呢？

那鹰隼在距布兰狭窄的空间距离时忽的变大了上百倍，瞬间映入布兰眼帘是有着一头枣红色头，妖冶面容如同明亮的珍珠般的女人，正用她那如同银铸般的鸟爪抓向布兰的头颅。仓皇间，布兰依然看到她的上身是完全赤裸的，洁白的如同玉石。

布兰身子弯折倒地，堪堪避开了头颅要害，但他的“暴徒”状态刚开启，留给他的反应空间太过狭窄，这里可不是宽敞的竞技场，而是蜿蜒在石壁上的的仅供三四人并行的石阶小道，所以他能选择的只有倒地后侧滚到石壁处，然后用脚借石壁的力量反扑。

鸟爪已抓进布兰的腹部，布兰的御血异能并不纯熟，没有像竞技场的艾利菲斯那样肌肉可以产生吸力，他忍痛翻滚，腹部血液四溅，好在没让它勾住肠子脏器。

那人身鸟爪的怪物一记不中，旋即升空，调整角度，再次扑来。

在利爪即将碰到石壁边的布兰时，忽然有箭矢破空之音传来，一枚击打在那鸟爪女的银色利爪上，一枚射在她的羽翼上，几根灰色的羽毛飘落在地。鸟爪女迅升空，偌大的翅膀展开，保持悬浮状态。

“拉力克大人，不要多管闲事。”她声音尖锐，怒气冲冲道。

“凯瑟琳夫人，国王刚给他颁了自由民的勋带，况且现在已经不是竞技场了，汗谟尔法典上所记载的法律可不是儿戏。”

布兰循声望去，说话的人身材高大但稍显瘦销，黑褐目，五官深邃。他端着一柄一臂长的孥弓，正站在自己后面约十几米的台阶处，弩弓瞄着半空中的鸟妖。

他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我没察觉他在我的背后？布兰沃夫感到自己手心微微有些汗渍，他握起手来，准备提升自己的暴徒状态，忽然现全身虚弱，头沉闷的像棒槌。

“他杀了我的宝贝，即便是受到制裁，我也要杀了他。”

被称为凯瑟琳夫人的鸟妖忽然将双翼收拢并来，亚力.拉力克用喉咙挤出一句：“坏了。”他连着射出五只箭矢，然后从腰间取出一物，往斜靠在地的布兰沃夫抛去。

那鸟妖一瞬间展开双翼，身体出刺目的白光，她所有的羽毛忽然离体飞出，带着尖锐的金属之音，若同暴雨一般密不透风的向布兰沃夫倾泻而去。

被扎成刺猬是在所难免了。布兰的聂诩真人格开始悲哀的反思自己的命运。白痴也觉察出自己已经中了毒了，就在腹部受伤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已处于麻木滞涩的状态。

亚力拉力克抛出的物体高展开，形状像是细丝编就的渔网，因为高旋转的缘故，将大部分的羽箭竟挡了下来。但依然有三支插入了布兰的身体，其中一支从左肩只投而入，将布兰牢牢的钉在地上。

空中忽然传来止不住的喷嚏声。凯瑟琳夫人正笼罩在一片淡绿色的粉末当中，她双手掩面，止不住的咳嗽与喷嚏，说都说不出来。她狼狈的褪去鸟身，露出雪白的修长大腿，顷一落地，就如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一样往华尔赛区逃去。

亚力拉力克并没有追赶，而是用那双深邃的灰眸审视着布兰，布兰用闪着野兽光芒的褐色眸子回敬着他。

“幸亏刚才在弓弩上涂了猫薄荷草，要不然她可难缠的紧，嗯，说明在每次行动前都做一下“占察”是无比正确的。”他俯下身子，将落到布兰身侧的渔网状物品卷起来，又斜睨了布兰一眼：“倒是你，处处透着意外，鹰女的爪毒可在一瞬间迷晕一头科尔斯莽象，你竟然现在还睁着眼！啧啧，了不起！”

布兰沃夫在他的夸奖中晕死过去。

布兰睁开眼时，是在一张柔软暖和的羽绒床上，床头柜上还有蜜色的糕点，正散着令布兰感到狂的香甜气息。羽绒床这是他第一次体验，以前连听说过都没有，他习惯于像野兽一样睡在地上，所以羽绒床给他的第一感觉就像是温柔的堕落的陷阱，要赶紧挣扎开来。

“你醒了。”甜美的声音从窗边传来，穿着墨绿色宫廷裙的少女向他走过来，虽然光线不明亮，但少女的脸明媚的很。

布兰坐起身子来，依旧有些酸软，但攥紧拳头就感到力量涌了上来。他看着少女那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和无瑕的面孔，聂诩真人格浮现上来：好美的少女！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他正待说话，黑褐目的亚力拉力克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有简略雕刻的黑木手杖。

“泰莎的制药能力已经臻乎完美了，我四叶草与真知家族是后继有人了。”他赞扬道。泰莎翻了翻眼睛，露出莞尔的笑容。

“我女儿泰莎.拉力克。我是亚力.拉力克爵士。是“黑土地贝斯山谷”的领主。是四叶草与真知家族的继承人。嗯，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我们家族，世人都称我们为四叶草家族，忘了真知才是我们家族的灵魂，嗯，后来共知会的学者从四叶草里提炼出了哈麻素，那是让人兴奋的玩意儿，所以目前更多的人叫我们是大麻家族。”

女儿泰莎用咳嗽制止了他。布兰也用怪异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这多少有点儿话痨，与之前给布兰留下的冷静，深不可测的感觉不太一样。

亚力.拉力克用黑木手杖顿了顿地：“布兰沃夫，我想雇佣你为我和泰莎的侍从。我想你不应该拒绝，你刚刚恢复自由民的身份，能维持生活的工作选择并不多，卖酒的男童？赌场的斗士？探索碰运气的猎户？都不太妥当。毕竟，现在的你连一身衣裳都买不起。还有，最重要的是，哥哈呐城堡的人不会放过你，毕竟，你杀死了艾利菲斯，三头犬家族族长哈维斯的次子，据说是天赋异禀，嗯”亚力.拉力克停顿了一下，艾利菲斯在角斗场表现出来的能力是乎他预期的强，而这么强的对手竟然被面前这个斗奴杀死了，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以他的全察之眼，竟然看不出布兰是如何做到的。

“暴徒”的信息亚力.拉力克是从共知会了解过的，能让肉体机能爆出强悍的力量，无论敏捷和防御力都是绝佳的，或许他中了鹰身女妖的爪毒后保持短暂的清醒也跟这项能力有关。但能碾压艾利菲斯的“玛革”状态，几乎不可能，那是拥有恶魔之力的状态，哪怕再微小，也不是凡人能够抗衡的。

这孩子身上有古怪。

亚力.拉力克在思考，布兰沃夫也在思考。这个世界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与其莽撞的去试验，目前对方提供的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况且，就对方主动救自己一命，已经是极大的恩德。这位爵士刚才摆的不可拒绝的理由里面，可没有“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是我的人。”的要挟命令，这位领主大人品性可窥一斑。

“大人，那个凯瑟琳夫人，是什么来头？”

“是艾利菲斯的乳母，哥哈呐城堡的人。看来她获得了鹰身女妖的能力。”亚力.拉力克快的答道。有谣言说艾利菲斯含着这乳母的汁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断哺，这让他的生母大雷霆但又无计可施。

“大人为什么要救我？”布兰直视着亚力。

“问得好。但我无法全面解答。跟我提前在箭上涂上猫薄荷草的汁液一样，是根据“占察”来的，这是我的能力，在我的能力开启的时候，有些能起决定因素的人或物体能浮现出来，但怎么用，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有将要生的场景我是一无所知。占察不同于女巫的占卜，这是独属于我们家族的能力。”

“服侍你是我的荣耀，大人。”布兰从床上下来，向亚力.拉力克行屈膝礼。

亚力.拉力克抓住布兰的手，将一枚墨绿色的戒指戴到布兰的食指上，戒指很清凉，在布兰谨慎的目光中，那枚戒指像冰霜般融化，最后剩下墨绿色的刺青图案在手指上。

“这是四叶草之印。出示这枚印章，可以在一些公会或遗迹得到一些便利。这样你以我之名去做事要方便很多。毕竟我一直觉得穿戴着家族徽章的衣服是有些死板的。当然，如果雇佣关系解除，就可以消除。”

“多谢大人。”与布兰而言，这四叶草之印无疑是很好的庇护。

他望了一眼窗旁的泰莎，美丽的少女像是在这狭室光与影里生长着的百合花，默然不语，唯有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