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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是好看,就是……
她垂下眼帘,扫过上衣褙子,又扫去裙摆,通身都是浅绯色、浅杏色、浅丁香色……看过后试图仰头,却被郁菀按住脑袋:“别动,就快了。”
“娘,”令约平视着镜面,委婉问,“这么穿可是太粉嫩了些?”
及笄那年她便被扮成鹅黄色,后来两年又是月白、水绿,统统都是浅嫩颜色,如今她也满了十八,又拢上一身粉,教人瞧去,岂不徒惹难堪?
“姑娘家合该粉嫩嫩的,前日去轻罗巷取衣裳,店家娘子不还说你平日穿得素么?作何为这事儿脸薄?”
“……”令约背对她鼓鼓腮,全不像素日里当惯姐姐的人,默尔片刻与她打商量,“那明年能不穿么?”
届时十九,再不想穿成小丫头模样了。
郁菀听后弯了弯唇角,温柔笑道:“倘若你明年还在家中,我便依你,你乐意穿甚么便穿甚么。”
少女不禁一愣,呆邓邓问她:“我为何不在家?”话落,当即恍然,不可思议地瞪圆杏眼,不须臾道,“娘少胡说。”
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郁菀瞥见她耳尖变粉,没再说话,笑吟吟将发髻簪好,扶她起身:“转两圈教我瞧瞧。”
令约依言转上圈,心下大抵还为那话乱着,瞧着呆呆儿的,还不及陀螺转得好看。
好在身段瘦窄,最是衬这衣裙的,浅绯色旋袄教人绣成桃花领抹,六幅罗裙一搦纤腰,腰间系以杏粉绸带,坠挂只香囊,袅袅盈盈。
郁菀笑抃,转身去镜台前寻耳坠,令约本还愣着,直到郁菀手伸向某个小方匣时,脑袋里嗡嗡响了两声。
记忆倏地被唤醒,她一掌覆去木匣上,顾不得掌心疼,僵声道:“娘去底下瞧着爹爹罢,免得他又烧了灶台。”
“……”
虽说贺无量的确烧过灶台,但那已是三年前她及笄时的事,此时听她提起,郁菀眉梢轻动。
罢,好容易见她家姑娘害羞,便不过问。
郁菀循着她那拙劣借口离了阁楼,人远去,令约才懊恼吹了吹手心。
是有些疼。
不待掌心麻酥酥的感觉褪去,令约便打开那只木匣,里头确实装着几副耳坠,但底下还塞了封小信——当初咕噜送来澄清霍沉清白的信。
彼时难堪,她也不知如何处理这信,烧也不是丢也不是,只好将它搁进这方匣里,这一搁便搁来今日。
她抿了抿唇,随意取出对小坠儿挂去耳垂上,而后心不在焉地瞥那信纸两眼,终于,一个没忍住教它重见了天日。
再读这信时,心境全然不同于当日,那时误以为他有断袖之癖,见此澄清无比赧然,今日再看,似乎能透过信纸、穿梭数月光阴,清清楚楚地见着霍沉写信时的神情。
觉察到自己有笑,令约伸手轻按住嘴巴,默默收起信纸走去窗边。
室外的光总算得偿所愿探进窗内,令约像平常那样挂好陶响球,垂眼看去霍沉的院子里。
如今的院落里已搭起架竹椽,沿着东侧篱笆,正是他们下棋时霍沉量的那块,只不过竹椽尚空,不曾扶枝。
而霍沉此时正浇着院西的玫瑰,隐隐感知到什么,偏首抬眼。
一抹杏粉色从窗畔消失,他捏了捏眉心,当做眼花。
险险避过他目光的少女松了口气,又低头扫一遍自己,最后捂着半边脸下阁楼去,默念道:太粉嫩了些!
“阿姊!”
阿显今日特允了假,见她高呼声,乐颠颠冲来她跟前,献宝似的捧出两个瓷罐儿,一黑一白。
令约再顾不上恼衣裳,而是挟笑揶揄声:“年年都送这个,好没新意。”
打她及笄那年起,阿显就从几个小同窗那儿听来姑娘家需用面霜、手膏的事,为此,他掏出积蓄买来几罐做她的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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