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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只为求活（第1页）

见交易完成，甄俊也不再逗留，临走前嘱咐道：“明早到城南的悦来客栈，我在那儿等你。”

宁非不解道：“明日就行动？”

甄俊摇头道：“非也，昨日那鱼妖受到惊吓，且城内的防备也变严了，它这几日应该不会出现了，明日叫你主要有其他事。既然达成交易，我甄俊必然信守承诺，你且安心。”

说完也不等宁非回应，带上那只小猴，脚尖轻轻一点，轻如鸿毛燕羽，跃到房檐上，再轻轻一点，跃到远处屋顶，几个呼吸间已不见踪影。

宁非在原地等了一会，见他果真离去后，终于是松了口气。

之前甄俊散出的杀意可不是开玩笑，这种随时出手就能捏死自己的存在，这几日已经遇到多次了。在他们手下存活，无论是靠计谋，靠人相助，终究不过是侥幸。倘若运气稍差一点，自己恐怕已是尸骨无存。

自己从四年前的饥荒后就小心翼翼地活着，不愿去找事，被打了忍着，被辱了受着，时间一长，都已麻木于这种生活，不反抗，不斗争，逆来顺受。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自己不过是求活而已，受一些委屈又如何。

总比命丢掉好吧？

父母让我活着，我得活着。

但是，但是啊，当我只想活着时，各种能威胁自己生命的存在，随手就能了结自己。

若那天那条巨蟒不去追莲花，而是以愤怒冲杀自己，自己能逃得了吗？

若昨日李彭安不是忌惮何善何良，那我被踹死在自己家中，或许都没人能现？

若昨夜鱼妖不是被突然出现的何善吓退，那我现在是否已是葬身鱼腹？

若今日的甄俊不是喜怒无常之人，就凭那股杀意，足以置自己于死地。

宁非甚至觉得自己与那群在赌坊狂热叫喊的赌徒并无两样，只不过他们在赌桌上赌钱，自己在生死上赌命。

或许，在这个世上，活着本就不易。

宁非看着自己的右手，布满冻疮，手心因经年上山采药而布满伤痕，粗糙干燥。

自己的命必须要自己掌握！

所以今早突然对何善提出学武的请求，只求不再体会那种命不由我的感觉。

宁非握紧右手，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像是要吐出以往的浊气，换取一个新生。

秋日清晨，单衣少年，立于桂树之下，只求活着。

......

回到何家，现何善何良都已回来。何良交给宁非一炷檀香，叮嘱今晚睡觉时在屋内点燃，也不让宁非询问缘由，再次出门去乡塾了，说是一日不授课，浑身难受。

何善依旧是混不吝的模样，由于鱼妖的事情，他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去夜巡了。宁非见到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没有把甄俊的事情告知与他，自己已经麻烦何家很多事情，不愿再麻烦他们。

自己的事情终究还是要自己去解决。

何善没留意宁非的神情，直接说道：“好在现在白日不用去衙门点卯了，可以腾出时间教你习武，跟我到后院来。”

何家宅子是个两进院子，前院临近街道是医馆所在，现在何老医师不在镇上，正关门谢客。后院是何家自己人居住，何家目前就何老医师何进，何先生何良，何捕头何善三人。何老医师的妻子，也就是何良何善的母亲，在一次病患中逝去，而何良和何善两人至今未娶妻过门，何老医师最是愁坏这件事，一直找媒婆给儿子说媒，但这两个儿子的脾气一个比一个怪，大儿子何良总说自己忙于授课不愿娶妻，二儿子何善又说自己迟早会闯荡江湖，家里留个妻子挂念算个什么事？一点都不爽利。

导致如今偌大宅子，除了一个厨娘没有其他下人，略显得冷清。至于为何没有聘请下人，那是何老医师比较节俭，认为又不是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为何要请下人？

由于没有下人，家中打扫都是三个大男人亲力亲为，宁非也会被拉来做苦力。何家三人性格各有各的古怪，三人的关系却是和睦，虽然总是吵吵闹闹，却又总是能坐在一起吃饭。或许......这是一种让家庭团结的窍诀？

来到后院，是一处白石铺成的院子，院落干净整洁，摆放着各种习武器具，例如重达上百斤的石锁石担，饱经风霜的木人桩，还有各种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等武器。

宁非虽然来过何家很多次，但从未见过何善习武的场景，见着这么多武器，他甚是惊叹：“想不到何捕头会使这么多武器。”

“不会，只是被奸商骗着买了。”何善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这让宁非都不知怎么接话。

何善也不理会少年的心思，上前拿起一杆红缨长枪说道：“那时候才开始习武，被那卖武器的商贩一阵忽悠，说什么江湖有名的大侠都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当时听信了他的鬼话，买了一整套，花了我一年的响钱，后来被师父骂了一顿之后，想找那厮算账，没想到那商贩早就跑了。”

说到这里，何善前脚一踏，枪尖往前一送，出簌簌之声，像是要一枪捅穿某人似的，“奶奶的，让老子再遇到那厮，必定给他捅个对穿！”

说着不会，但抡起长枪，犹如一轮风车转动，呼啸之风扫荡周遭落叶随之起舞，紧接着他手中长枪猛地一扫，力道千钧，落叶飞散远处，以何善为中心，丈许范围内无一片落叶。

宁非连忙拍手叫好，这叫不会？那什么叫会？

何善摇摇头，对这赞扬的鼓掌充耳不闻。对宁非说道：“你看我使枪厉害，那只是你未习武罢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若是一个真正懂枪的人，随便就能击败我。所以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高手，就必须忠于自己的武器，精通一门相应的武技。”

说着把手中长枪轻轻一丢，回归原位。再顺手一拔，抽出一把长约三尺，厚约一指的长刀。左脚前踏，刀随身转，破空之声响起，只见刀光遁隐，便已收刀入鞘。只听“咔嚓”一声响，那遭受多年惨打的木桩从中倒塌，切口光亮平滑。

何善看着木桩碎片点点算是比较满意，转身对着惊讶不已的宁非说道：“看来要重新买个木桩子了。”

紧接着又继续说道：“所以精通一门武器是重中之重，你有什么想学的武器吗？”

宁非想起市井街头，那名少女衣裳飘荡，出剑收剑的风姿，利落潇洒。毫不犹豫回话道：“我想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