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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车站小贩（第1页）

路远驾驶着车，看到前方车站门口的人群，摆地摊的商贩把本身就狭窄的公路，挤扁成了一条线。路远减换挡慢行。车离前方人群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路远注意到两个商贩争先恐后地向这边跑来。跑在前边的商贩双手端着一笼小蒸包。跟在后边的商贩手里拿着几袋葵花子，跑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是个跛脚。

前边的商贩甩掉了一只鞋，还没有等捡回来穿上，后边的跛脚商贩就跑到前边了。蒸包商贩看了一眼过自己的跛脚商贩，急得掉了的鞋也顾不得穿，拿起鞋，光着脚就向前跑。

蒸包商贩边跑边嘀咕“你个瘸子也敢跟我抢生意！”

蒸包商贩追到路远车跟前时，刚刚追上了跛脚商贩。

嘎吱一声，路远吓得急刹车。

跛脚商贩大喊着“师傅，买包瓜子……”商贩拿着瓜子向路远的车里递。

蒸包商贩情急之下，抢先把手中的鞋子当成了蒸包递给了路远“师傅，买笼蒸包吧。刚出笼，可香了，咬一口，满嘴流油。”

路远看着伸过来，散着臭气的破布鞋，向里抻着身子躲闪着“嗯？……这……蒸包？”

跛脚商贩不甘落后地递上瓜子“哈哈哈，哈哈哈……你抢着卖破鞋呢！你看，把师傅都臭晕了！师傅，买包瓜子吧。皮薄肉大。不贵，2毛钱一包。”

蒸包商贩用肩膀扛了一下跛脚商贩。跛脚商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蒸包商贩对跛脚商贩“这破鞋送给你正合适，穿上，俩根腿就一样齐了。”他对路远笑笑，“啊？对不起！对不起！拿错了。拿错了。”他把蒸包递过去，“不贵，不贵。2块钱一笼。”

跛脚商贩跟上来就要和蒸包商贩理论，大有拉满弓，箭上弦的架势。

路远忙伸出手制止“好，好，好。不要争。一个一个的来。你俩的我都买。你俩先靠边让一让，总得等我靠边停下车吧。”

俩商贩眼巴巴地看着路远停车，眼睛一个劲地看着远处的人群，怕过来和自己争生意。

俩商贩异口同声“好，好。再向前一点。好了，好了。停，停，停！”

远处的商贩看到路远下车买东西，一群商贩簇拥着争先恐后地向路远这边跑。

路远停好车后，开门下车。车门刚开了一半，就被蒸包商贩给关上了。

蒸包商贩道“我说你就别下车了，就只买我笼蒸包吧……”

跛脚商贩挤近车门说“还买我的……”

蒸包商贩抢着说“对，你就买我的蒸包，和瘸子的瓜子。你看，跑过来那么多人，你怎么买得过来啊？到时，你想走也走不了。”

路远笑着看车外，一群商贩高举着兜售得各种货物，箭一般跑到了车前。

俩商贩麻利地从路远的车窗内拿回蒸包、瓜子“你也别买我俩的了，赶紧走吧。等到他们围上来，你真得走也走不了了！”

沂山县车站斜骑在土公路上，像公路上病变长处的瘤子。不宽敞的车站是由废弃的工厂改建的。几栋青砖鱼鳞瓦房都是古旧建筑，虽已破旧不堪但仍旧遮盖不了古建筑原有的神韵雄姿。

车站内的烟雾缭绕、尘烟漫卷，喧嚣吵闹和来回穿梭着，衣衫褴褛的小商贩，到和这破旧不堪的建筑相得益彰，处处流露出该地域的落后和贫穷。

小商贩有的手里拿着报纸，有的手里拿着瓜子，有的拿着矿泉水和饮料，有的手里拿着刚出笼的饱子，追逐着过往的行人，扯开嗓子，鼓胀喉咙，嘶哑地喊叫着。这些商贩们在比拼着嗓音的高低，似开春情的雄鸟，使出浑身解数比拼着嗓音，来聊博雌鸟一哂。

车站内东侧是一条通向城区的商业街。车站就像一个没有过滤芯的大漏斗，把南来北往，形形色色、鱼龙混杂的人，泥沙俱下地漏进了县城。在漏斗咽喉的重要位置处，有一家像样的《普天同食》快餐店。

车站内的东侧，专门给《普天同食》快餐店，留出一块停车的区域。车站内的车，只有司机在饭店吃饭，才可以停在该区域（看出饭店老板的硬气）。有一辆挂着省里牌照的奥迪越野车停在此处，非常惹眼。

《普天同食》外面打起的凉棚下摆了十多张长条桌。现在正是饭点，六、七张桌子上坐着稀稀拉拉的顾客。吃饭的顾客多数是流动的乘客和本车站的司机及一些小商贩。

凉棚底下时不时交替出几声，音调不同、蝈蝈的清脆叫声，压过了乘客、商贩、顾客、讨价还价的嘈杂、喧嚣声，给憋闷、炙热、烦乱人群送来一阵大自然的清凉。

桌子上吃饭的几个商贩，边吃饭边用商贩独有敏锐的目光，捕捉着车站内生的一奇怪现象。

车站内的叫卖商贩，像蚂蚁、工蚁通信兵一样碰上头，然后碰上头的一个又接力、传递给下一个。这样，收到信息的一个个6续向车站门口移动。在边缘区，没有收到信息的商贩，也就人云亦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向车站门口跑去了。

坐在凉棚底下桌子上吃饭的两个三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商贩，再也坐不住了，把手里还没有吃完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拿起贩卖的东西就向外跑。

这两个商贩，一个手里提着一嘟噜塑料小喇叭和吹足气的、五颜六色的小气球。另一个提着好几嘟噜，玉米秸编成的小风车和蝈蝈笼子。有两只玉米秸笼子里的蝈蝈还在振翅叫着。刚才的叫声，就是这两只蝈蝈出的。

提着蝈蝈笼子的商贩刚跑出去十多步，又动作夸张，飞也似地跑回来，引得好多人都看他。老板也被他夸张的行为吸引了出来。

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过早福、肥头大耳的男人，程亮的光头在阳光下闪闪亮，映衬着嘴角的两撇颤颤巍巍的断子胡。

老板大声喊着“假娘们，你干嘛呢？跟情的公猫一样来回窜！你他妈的急赤白赖地抢死啊！”

“假娘们”，蝈蝈笼子商贩的外号把桌子上，碗里剩下的一口鸡蛋汤喝了，又用舌头把碗沿上沾着的一片鸡蛋花舔下。

假娘们傻笑笑说“哈哈，是黄老板啊！我回来把我剩下的鸡蛋汤喝了。我花了2毛钱呢！”

老板说“我知道，我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他用手指着车站内向外跑得人群。

假娘们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能是汽车撞死人了！”

老板说“什么？撞死人了！？那还吃啥？快走，看看去。”

人群中有人喊“快去看看去，那边撞死人了。”

老板，商贩向外跑，身后不知道生什么事的人也亦步亦去地跟在他们身后向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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