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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魈何以一口咬定是唐英杀了程帆？其实理由很简单——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胜过相信自己的头脑。

  柳三三就不一样了。

  &1dquo;凡事都得凭个根据，你这么死乞白赖咬着人不放，和街上的疯狗有何区别？”——三小姐这番话，对关魈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他剑眉一挑，拍着胸脯回道：&1dquo;本少倒要和你比比，是你的脑子灵，还是本少的直觉灵！”

  这两人，便以此为赌约，各行其事了。

  关魈跟踪唐英的时日里，柳三三去了衙门的验尸房。

  仵作周括，年近花甲，慈眉善目，正在用酒醋清洗程帆的尸身。一看来人是柳三三，立刻朝她挥手道：&1dquo;怎么又是你？快回去快回去。被你娘知道，又得把老朽骂个狗血淋头。为师还想多过几年清静日子，”

  柳三三没作声。她望着程帆的尸体，脸上隐约浮起一抹阴云。昔日良师益友，今日却变作了一具冰冷的死尸。而这人，又恰恰极有可能是绑架柳老爷的元凶。如今人已死，勒索信是否出自程帆之手，更是死无对证了。

  柳三三的一脸愁容全都映在了周括眼里，他停下手中的活，语重心长道：&1dquo;三儿啊，这案子不与往常，你还是别插手的好。”

  柳三三嘴上虽没说什么，一双玉手早就&1dquo;冲锋陷阵”，摸上了程帆的尸身。

  &1dquo;——尸体口腔内没有进水，定是死后才被抛入池里。其胸前，腹部，双臂处皆有伤痕，看来曾有过一番搏斗。”

  她将尸体翻了个身，又道：&1dquo;左背上的伤，裂口大，而在左胸相同位置的伤，裂口稍小，可见凶手是用利器从死者的背部刺入，穿透前胸&he11ip;&he11ip;手法快且狠，一刀致命。”

  周括双目含笑，捋着胡子连连点头：柳三三的分析句句在理，这徒弟，还真不赖。

  柳三三停了半刻，又俯身凑近程帆的口鼻一闻，突然锁眉道，&1dquo;奇怪？这是什么味道？”

  她抬头，一双冷目投向周括：&1dquo;你方才说，这案子不同寻常？”

  周括被她盯得差点慌了神，干咳两声，忙作镇定道：&1dquo;咳咳！为师何时说过了？”

  柳三三毫不客气道：&1dquo;西风悬案录上记着四起案子，死者口内皆散着异香。莫非程院长的死与这四起悬案有关？”

  &1dquo;哪有的事，你莫乱猜！”周括边说，边在心里捏了把汗：想不到这徒儿，竟将历年的宗卷都记了下来。

  柳三三不肯罢休，继续逼问道：&1dquo;师傅不知道此事？”

  &1dquo;不知，不知！”周括急急否认。

  柳三三挑眉道：&1dquo;那四人全死于二十年前的同一日。当时，尸体可都是由师傅您来验的，悬案录上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不成西风府衙还有第二个叫周括的？”

  这下，周括可傻了眼，一张老脸，顿觉无处搁置。这历来只有师傅训徒弟，还从来没见过徒弟训师傅的。

  &1dquo;为师让你别管，你就别管！”周括不容分说，板起了脸。不过，这&1dquo;黑脸”扮得实在不怎么样，还不如三小姐的脸黑呢。

  只见柳三三撅起小嘴，眼神里透着股倔强。&1dquo;啪啪啪！”用扇子击了三下掌心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周括明白她的意思——不让管，她偏要管呗。

  他幽幽叹了口气，这个徒弟呀，总有一天要惹祸上身！

  第九章一块玉环

  初七。天渐晴朗。

  明媚阳光，仍掩不住程家大院的一片萧败。王捕头站在池子前，托腮沉思了片刻，突然一拍脑袋，指着旁边的小差役们喊道：&1dquo;来呀！把这池子里的水给我抽干了！”

  差役们面面相觑：爷，您不是开玩笑吧？

  衙门里的人谁不知道，王捕头他经常是一拍脑袋，便想出个不着边际的馊主意来。末了，反给查案添乱。

  &1dquo;愣着干嘛，还不快动手！”王捕头一吹胡子一瞪眼，大伙儿纵有千般怨言，也都不得不照办。不过这次，还真是冤枉了王捕头。出这&1dquo;馊主意”的不是他，而是柳三三。

  &1dquo;三公子，您吩咐的都给照办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要不咱坐屋内等着？”

  柳三三青衫裘帽，立在雪里，眼也不眨一下：&1dquo;当时的血迹，可是从池子的这头一路拖到那头？”一边说，一边执起扇子比划了一番。

  &1dquo;没错！”

  &1dquo;周围可搜仔细了？”

  &1dquo;一草一木，都搜过了！”

  &1dquo;有何现？”

  &1dquo;没，凶手手脚利落得很呢！”

  &1dquo;哦？”柳三三懒懒地抬眼瞥向王捕头，伸出一只手来，&1dquo;那这又是什么？”

  只见她的掌心上，托着半块墨绿色的玉环。

  &1dquo;这&he11ip;&he11ip;”王捕头支吾了片刻，对着身边的小喽啰们骂道，&1dquo;一群蠢货！那么大块东西都能看漏眼！”

  柳三三却暗暗笑个不停。这玉，是她与关魈夜探程府的当晚在池边的雪里现的，哪还有可能被王捕头他们找到？

  &1dquo;听说程姑娘自出事后就没再露过面？”柳三三又问。

  &1dquo;唔&he11ip;&he11ip;好像是投奔沧州的表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