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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魂未定地把头发从脸上撩下来,觉得自己果然孤陋寡闻,之前说的那个大雪真的一点都不大……玛利多诺多尔说:【这个也不大。】
这个也还不大吗?……好吧,无所谓,怎么不大都可以,他们要搬去新避难所了,拜拜了您嘞。
虽然对这间小木屋观感有点复杂,不过他们还是认真地做好了善后措施,把水电和总电阀门关闭,门窗检查关好锁好。暖气的嗡嗡声在屋里突然停了,壁炉的仿真火焰也不再跳动。房子空得有点凄凉,像贝莉儿刚搬进来的样子,又不那么像。
她比搬进来的时候多了那么多东西。多了一条狗,小黄的狗粮倒出来用别的袋子装起来,还有它的饭盆和窝,这样有利于它适应新环境。多了一个男人,他帮她拎起了重的东西。说来奇怪搬家的时候说人轻身,现在一清理怎么还是有这么多东西。臃肿的衣服,帽子、手套、围巾、防风镜和防雪眼镜,还有两个人捆在腰间连起来的绳子,还有一堆包袱行李。小黄的绳子根本没地方拎,玛利多诺多尔不得不用绳子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捆牢。
手机是没有办法用的,这个天气出门没法对话,也没必要对话,就一条路了。贝莉儿一离开房子差点被风刮歪,她下盘不稳,在雪里扎不牢马步,老容易摔跤。积雪已经到她的小腿了,走起来格外艰难。
玛利多诺多尔扶住她,他们重新绕了一圈屋子检查,也算是熟悉一下等会儿的行程。小黄是不太愿意走,呜咽着想回屋子里去,不过察觉到他们没有这个意思,反而越走越远以后【指的是来到了屋子背面】,它接受现实就特别快,马上就在雪里跳跃起来,挣扎着拽着绳子往前冲。
……好像它知道该往哪儿去似的,傻狗。他们对小木屋做了个简短的告别仪式,一起说了再见,默祝一下屋里的老鼠在零下暴风雪里胃口好哈哈哈,玛利多诺多尔抽了根昨天看好的粗树枝当手杖,然后掉头朝新的地点出发。
越过草地的过程大约不必赘述,贝莉儿只管跟在玛利多诺多尔身后,她感觉自己被风吹迷糊了,她觉得台风不是这样的,或者刮到脸上的雪点跟刀割一样,露在外皮肤很快就冰冷了。羽绒服很给力,被绒毛挡住的身体里是安宁温暖的,这给了她一点格外的安心。她只是担心玛利多诺多尔的衣服不够暖和,他的羽绒服破得那么厉害。她又有点后悔,他们应该昨天走,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用。
他们在悬崖边上停了一下。玛利多诺多尔并不疲累,只是要放慢脚步观察一下情况。他回过身来抱了抱贝莉儿,在她耳边低声说:“areyouok?”在风雪里不得不这样说话,节约力气和被吹跑的声音。围巾挡住了他们彼此的脸,他贴着她的小耳朵,嘴唇稍稍地碰触冰凉的肌肤。
太冰凉了,贝莉儿没有感受到。她喘着气,这绝对是应该记一辈子,老了可以在摇椅上跟孙子吹嘘的经验。简直大开眼界,酷炫到家,在即将来临的暴风雪里玩迁徙。
她大声的说:“ok!”只是很可惜没能拍到照,悬崖上此时如同一个漩涡,山谷嶙峋,漫天飞雪。她从前所见的那些漫天算什么呢?这完全——完全不是一码事。她不敢拉开眼镜,即使如此也能看到,在阴影里望出去的天穹。漫天,鹅毛,纷扬,迎凤而起,凌厉如刀。
整个世界都是雪,它们就是雪,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没有别的比喻可以形容,雪从天穹来,膨胀了整个山谷,激荡和咆哮,在掀起旁若无人的傲慢的风暴。
她抓紧时间看了一会儿,贪婪地将这些另类的大自然的美凝刻在脑海中,确定自己记住了,就用力推推玛利多诺多尔,示意他走。……玛利多诺多尔放开了她但突然踉跄了一下,她拼命抱住扶稳了,低头看原来是小黄绕他们转了一圈,狗绳把他们的腿捆住了。
玛利多诺多尔:“……”他不小心把狗绳绳子放了。赶紧再扭回来,他们本来应该是要一前一后地在栈道上走,但是风太大了,雪也太大了,他看了一会儿那条栈道,做好了准备然后告诉她:“goahead,donts!”
没时间做其余的解释,他夹起小黄,把贝莉儿揽在身边,并肩紧紧地挨在一起,往山壁上贴去。贝莉儿开始楞了一下,没有跟上他的脚步,男性那股铁钳一般的力气胁迫着她前进。她反应过来,忙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腰——这样他们就可以减少一点并肩的长度。她把头紧紧抵在他的胸前,帽子不小心蹭太紧了掉下来——妈的我的帽子!
帽子艰难地挺到了浮桥上,贝莉儿没敢看浮桥,这五米的高度是天堑,脚下的巨湖仿佛成了怪兽,没有从前看到的宁静了,她几乎看不清那道碧蓝的波光,脚下只有雪,遮蔽了视线的无数飞舞的雪,有风从脚下来,将他们的衣角刮起。似乎是千米之下的巨湖张开了爪牙,水晶也是危险的异世界的入口,怪兽在搜寻它的祭品。她打了个抖,他们加快了脚步,走完最后的一段路。
到灌木丛玛利多诺多尔确认安全了才把小黄放下来,他胳膊累得够呛。养狗果然没什么好事。小黄被放在地上,它还没吓回过神来,夹着尾巴缩在玛利多诺多尔脚边,亦步亦趋跟着他走。玛利多诺多尔惦记着贝莉儿,忙上下打量她一下确定她没事。啊,帽子松了,赶紧脱下手套,帮她戴戴好。手在风里迅速更加的冰冷,碰到她的脸,贝莉儿感觉到了忙抬起手用手套捂住。
“yould!”她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在风里飘了出去,几近失真。“no、no。”她拼命指着别墅,很快了,不需要在乎帽子。玛利多诺多尔当然会帮她在乎。她需要帽子,她的脸都冻青了。他有点愧疚,他之前只是太想让她高兴,又忽略了暴风雪对南方女孩的震慑和不适应,他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暗喜,心脏因这意外又或许是有意无意的诱导而跳动。他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告诉她:“youtoo。”
他喜欢这样。他并不怕风雪,这风雪于他来说还不算大。只是天使觉得大,他喜欢这样,享受她的担心和关怀,享受她的爱,和不自知的因灾难而允许的亲昵。
在这里争论还不如赶快进房子呢。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再花点力气爬上别墅,好像那花的力气不是早上吃的饼干牛奶来的,而是一鼓作气来的。手杖的尖头是被特地削尖的,插入雪里好使。这样地着力很快就爬上了坡,一层车库层后是二层的一楼。
雪坡下的橙红色的帐篷包还醒目地窝在那儿,露出招摇的身姿。贝莉儿挖出来,玛利多诺多尔负责把箱子提上去。
行李箱的滚轮即使在雪里也好用,这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玛利多诺多尔把轮子上的雪敲了敲然后开始强拖,贝莉儿在前头帮着把积雪推开,轮子压过了雪,滞涩而坚定地擦过柜门在前进。e虽然到别墅底下的时候它终于卡了,这时候也不差点距离了,东西放在了雪下,用窗帘打了一个老大的结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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