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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听了我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又说:“你别因为我是异类,就以为我没感情。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她又接着说:“龙是可以活一万岁的,现在咱们俩一起,也能活这么久。水里6上咱们都能去,你可别觉得我是在说大话啊。”
我笑着对她说:“我以前还真不知道,跟神仙打交道原来这么有意思。”
柳毅与龙女重逢后,他们决定一起去洞庭湖拜访她的家人。一到洞庭,那里的主人和客人都准备了盛大的礼节,简直让人目不暇接。后来,柳毅一家搬到南海居住。仅仅过了四十年,他们的府邸、马车、珍稀的服装和玩物,就算是侯爵伯爵的府邸,也比不上他们。柳毅的家族,都受到了他们的恩惠。柳毅的容貌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但依旧保持年轻。南海的人看到他们,都感到惊讶不已。
到了开元年间,皇帝对神仙之事特别感兴趣,到处寻找修道成仙的秘法。柳毅觉得不太安稳,就回到了洞庭湖。这一去就是十几年,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直到开元末年,柳毅的表弟薛暇,因为犯了错被贬到东南做官。他经过洞庭湖时,晴朗的白天远远看到一座碧绿的山从波浪中升起。船夫们都吓得站直身子说:“这里本来没有山,恐怕是水怪吧!”
就在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那座山和船渐渐靠近,突然有一艘装饰华丽的船从山里驶出来,船上的人向他们询问情况。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柳公来拜访了!”
薛暇一听,立刻认出是柳毅,赶紧催促船夫靠近山下,他急忙穿上衣服,快步上山。山上有一座宫殿,就像人间的一样。他们看到柳毅站在宫殿里,前面是乐队,后面是珠宝翡翠,物品和玩物的丰富程度,远远过人间。柳毅的言辞更加深奥,容貌更加年轻。一开始,他在台阶上迎接他们,握着薛暇的手说:“我们分别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你的头已经白了。”
柳毅笑着说:“哥哥成了神仙,弟弟却成了枯骨。这就是命啊。”
然后,柳毅拿出五十丸药,送给薛暇说:“这药每吃一丸,可以增加一岁。等吃完了,你再来找我,别在人间待太久。”
欢宴结束后,薛暇就告辞离开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柳毅的消息了。他常常把这个故事讲给人们听,但过了四十八年,也没有人知道柳毅到底在哪里。陇西的李朝威,在听完这个故事后叹息道:“五虫之长,必以灵者。从这个故事中就可以看出。人虽然是裸体的,但他们的智慧却过了其他生物。洞庭湖深邃广大,钱塘江迅疾磊落,他们应该有承载这些智慧的能力。可惜他们的故事没有被记录下来,真是让人惋惜啊。我深感同情,于是就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
五
开成年间,有个叫卢涵的读书人,家住在洛阳,他在万安山脚下还拥有一片庄园。正值夏麦丰收、瓜果飘香之际,卢涵独自骑着小马,去庄园度假。行至距离庄园十多里的地方,他现一片茂密的柏林旁边,有几间整洁的新房,竟还开了个小店铺。
夕阳西下,卢涵决定在此歇脚。他注意到店里有个双鬟少女,模样十分妩媚,便上前询问。少女自称是耿将军守墓的丫鬟,目前父兄都不在。卢涵对这位少女颇有好感,与她交谈起来,现她言语机智,眼神中透露出真诚与热情,明亮的眼神流转间更增风情。少女对卢涵说:“我们这里有些好酒,公子能否饮上两三杯?”
卢涵笑着答应:“那倒不错。”
少女随即捧出古老的铜樽,与卢涵对饮起来,两人谈笑风生,颇为欢快。少女还即兴击节唱起送酒曲:“独守闺房梳理妆,小帐寂寞烛火残。昔日繁华已逝尽,白杨风起陇头寒。”
卢涵听着这曲词,总觉得有些诡异,却又琢磨不透其中深意。酒喝完了,少女对卢涵说:“再陪公子到屋里续一杯吧。”
她提着蜡烛拿着铜樽走进屋内。卢涵好奇心起,悄悄跟在后面窥视,赫然现屋内挂着一条大黑蛇,少女正用刀刺蛇取血,将蛇血滴入铜樽中,血竟瞬间变成了酒。卢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意识到遇到了妖怪,赶紧夺门而出,跳上小马疾驰而去。少女在后面连声呼喊:“今晚的事情,必须留公子一宿,不能让您走。”
卢涵知道情况不妙,继续狠命抽打马匹加。少女又呼叫道:“那边有个大家伙,它会来拦截公子。”
话音刚落,只听见柏林深处传来一个威猛的声音应答。卢涵回头一瞥,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正疾步逼近,像是棵巨大的枯树在移动,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颤抖,与他相距仅百步之遥。卢涵只能拼命挥鞭加快度,又穿过一片小柏林,林中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的白色物体,似乎有人声传来:“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人,否则,明早你会遭遇灾祸。”
卢涵听了林中的声音,恐惧升级,仿佛心跳声都要盖过马蹄。当他终于赶回庄园大门时,已是三更半夜,庄园门户紧闭,周围安静得只有几辆空马车停在门外,一群羊正在悠闲地嚼着草。卢涵果断丢下马,机智地躲在车箱下,紧张兮兮地窥探动静。只见那大汉果然一路追踪至此,庄园的高墙对他来说只到腰部,他轻松举起手中的长戟,朝着庄园内探去。
卢涵亲眼目睹那大汉用戟刺向庄园内的一名小孩,那小孩的身影在戟尖上晃了一下,却并没有出任何声音。好一会儿,大汉才离开。卢涵估摸着他走得够远了,这才颤颤巍巍地起身敲门。庄园的守门人听到动静,惊讶于卢涵深夜归来,看到他气喘吁吁、汗水淋漓的样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待到天明,庄园内突然传出悲痛的哭声,原来是一位客人三岁的小儿子昨晚入睡后,再也没能醒来。卢涵心头涌上一股寒意,决心查明真相。他集结了家中的十个壮硕家僮和几个可靠的庄客,人人手持刀斧弓箭,浩浩荡荡地重返昨夜的恐怖之地。
他们现昨晚喝酒的地方只剩下几间空屋,而那个诡异的店铺已然人去楼空。接着,他们在柏林中现了奇怪的线索:一只巨大的青铜盆,盆边躺着一条已死的黑蛇;而在东边的柏林中,又挖出了一副巨大的方相骨面具。卢涵果断下令销毁这些诡异物件,焚烧一空。
最为惊悚的是,他们在树林中找到了昨晚那白骨皑皑的东西,原来是一具完整的人骨架,关节筋脉相连,无论用铜斧怎么砸砍,骨架竟毫无损。最后,卢涵命人将这具诡异的白骨投入深深的沟壑中。
有趣的是,卢涵本患有风湿病,没想到饮了那蛇血酒后,他的风湿病竟然神奇地痊愈了。这场离奇的经历,无疑让卢涵的生活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世间的奇谲诡秘,有时候比妖魔鬼怪更为可怕。
六
冯媪,乃是庐江乡下一个小小里长的妻子,因家境贫困且无子嗣,被村民们视为低贱之人。话说元和四年,淮楚一带生了严重的饥荒。冯媪被迫外出讨生活,来到舒地,途径一处牧牛小屋时,天色已晚又碰上风雨交加,只能在桑树下暂避。忽然,她瞥见路边一间小屋灯光闪烁,便前去求宿。屋内,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子,打扮得秀丽动人,怀抱三岁稚子,倚门而泣。冯媪走近一看,屋内还有两个身影,一位老翁和一位老媪,两人面色凄苦,口中嘀咕着什么,像是在索要财物或是争吵。
待冯媪靠近,那老翁和老媪默然离去。女子哭了一会儿,止住眼泪,招呼冯媪进屋,热心地准备了饭菜,整理床铺,邀请冯媪用餐休息。冯媪问及女子哭泣的原因,女子再次泣不成声:“那位男士是我孩子的父亲,也是我的丈夫。明天他就要另娶新人了。”
冯媪不解地问:“刚才那两位老人是什么人?他们向你要什么,让你如此伤心难过?”
女子答道:“他们是公婆。如今儿子要另娶,他们来找我要过去陪嫁的一些物品,比如筐筥、刀尺等,用来交给新媳妇。我不舍得给他们,所以才有这一场争执。”
冯媪又问:“那你原来的丈夫呢?”
女子黯然道:“我是淮阴县令梁情的女儿,嫁给董家已经七年,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们都跟了父亲,女儿就是我怀中的这个。现在县里的重江,也就是我前夫,他现任丞酂之职,家中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她说到此处,泣不成声。冯媪虽觉此事奇异,但鉴于自己长期受困于寒冷饥饿之中,难得遇到美食和舒适的休憩之地,便没有过多追问,任由女子哭泣至天明。
冯媪告辞离开那神秘女子后,一路颠簸行走了二十里,来到了桐城县。县城东头有一座豪华宅邸,门窗上挂着精致的帘帷,摆满了祭祀用的羊肉和大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据说今晚这里有一场官家的重大庆典。冯媪一打听,这场庆典的主角竟然是董江本人。她皱眉问道:“董江不是已经有老婆了吗?怎么又要娶亲呢?”
当地人告诉她:“董江的妻儿都已经去世了。”
冯媪一听,惊讶道:“啥?昨晚我因为下雨还借宿在董江妻子梁氏那里,怎么说她已经死了呢?”
众人一听,询问具体地点,才现那竟是董江妻子梁氏的墓地。再细问那两个老者的长相,原来正是董江的亲生父母。董江,本是舒州人士,这些事情在当地人中都传得清楚明白。冯媪把事情告诉了当地人,大家都感到惊奇不已。当晚,董江仍旧举行了婚礼。
元和六年夏天的一个五月,江淮地区的官员李公佐出差到京城,回程途中在汉南停留,与渤海的高钺、天水的赵儹,以及河南的字文鼎在驿站相遇。夜晚,大家围着篝火讲故事,彼此分享所见所闻的奇异事件。高钺详细讲述了冯媪的奇遇,李公佐听后决定记录下来,流传后世。
七
唐代有个叫宋之问的家伙,原本是朝廷考功员外郎,可惜摊上点儿事被贬官了。后来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跑到江南旅游散心,顺便探访了灵隐寺。那天晚上,月色皎洁得能把人照成透明,宋之问在寺庙的长廊里漫步吟诗,琢磨着给这寺庙写两句诗开头:“鹫岭险峻挺拔,龙宫寂静空旷……”
但这第二句,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愣是没憋出来满意的。这时候,一盏长命灯下,一位老僧坐在大禅床上悠哉悠哉地问了:“小伙子,大半夜你不睡觉,在这儿吟诗这么痛苦,怎么回事儿呢?”宋之问老实回答:“在下就是喜欢写诗,想给这座寺庙题诗,可这灵感就是不来找我。”
老僧说:“来,念念你刚才那第一句。”宋之问便朗诵了一遍。老僧听罢,微微一笑,出口成章:“何不用‘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宋之问一听,顿时惊讶不已,这两句诗真是太美妙了。他受到启,接着完成了全诗:“桂花月中落,天香云外飘。藤萝攀高塔远眺,掘木取泉水迢迢。霜薄催花开更盛,冰融叶色始调柔。期待踏上天台路,看我跨过那石桥。”
这老僧给出的两句诗,简直是整诗的点睛之笔。次日清晨,宋之问再去寻找那位高人,却现他早已消失无踪。问寺里的僧人,才知道那位竟是骆宾王。宋之问追问详情,僧人答道:“当年徐敬业起兵失败,骆宾王跟他一块儿逃跑了,官兵没能抓到他们。为了交差,那些将帅们害怕担责任,找了俩长得像他俩的人,砍下脑袋送去朝廷。后来虽然知道他们没死,也不敢再去抓。徐敬业后来做了衡山的和尚,活到九十岁才寿终正寝;骆宾王也剃度出家,游遍各大名山,最后来到了灵隐寺,一年后在这里去世。虽然当初起义失败了,但他们打着复兴唐朝的旗号,所以很多人暗中保护他们,让他们得以逃生。”
八
故事生在大唐盛世的长安,有一位叫做荣阳郑又玄的世家子弟,从小和街坊闾丘家的孩子一起在私塾读书。郑又玄这人嘛,有点傲娇,常常因为自己家族地位高贵,时不时嘲讽闾丘家出身寒微,对着闾丘同学甩出一句:“你闾丘家和我们可不是一路人,咱们虽然同在一个老师门下学习,我虽然不说,你自己心里不觉得惭愧吗?”
闾丘同学每次都被噎得脸红脖子粗,也只能默默承受。几年后,闾丘同学不幸病逝。
又过了十年,郑又玄凭着明经科考试高中,被分配到唐安郡担任参军。到任后,郡守安排他和一位同僚仇生共同办公,仇生是当地有名的大商户之子,才二十岁出头,家里富得流油。仇生经常请郑又玄吃饭玩耍,郑又玄也不客气,多次收受仇生的钱财馈赠,却从未给予仇生应有的尊重,毕竟仇生并非士族出身。
有一天,郑又玄大摆宴席,却故意没邀请仇生参加。酒过三巡,有人看不下去了,提醒郑又玄:“仇生和你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怎么能单独开party把他晾一边呢?这不太地道吧?”
郑又玄一听,脸上挂不住,赶紧派人把仇生请来。仇生到场后,郑又玄象征性地劝酒,仇生因不胜酒力婉拒。郑又玄却借机嘲讽道:“你这个市井小民,只知道斤斤计较,哪有资格和我们这些当官的混在一起?能和我做同事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还敢推辞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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