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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黄道:“我们公子若是怕事儿,余家早没了,我们公子说了,想活出人样儿来就不能怕事儿,怕也没用,迎难而上,才是真男儿,遇上事儿就往后缩那是王八,当然,这最后一句是小的加的,我们公子可是读书人,说不出这么粗野的话。”
周贵听了嗤一声乐了:“你快得了吧,可着冀州府谁不知道你们家公子打小就是病秧子,念过几天儿书啊,当你贵大爷不知道啊。”心道,还真男儿,扮的再像也是一丫头片子,还读书人,这牙都快让人酸倒了。
两人这没事儿抬闲杠不提,再说凤娣,还真是头一回逛这古代的街景儿,尤其今儿还是正月十五,一年里就这么两天热闹,通街的花灯亮如白昼,各式各样,看的人眼花缭乱。
一开始周少卿跟许慎之在前头,她跟在后面,后来逛着逛着,她就走前头去了,冷大撑着伞跟在她后面,凤娣很快发现,冷大的好处了,他那张生人勿进的脸,让她能自如的诳街,不用担心被人挤到。
一条街逛到了头,才发现把周少卿跟许慎之抛在了后面,见旁边儿有个元宵摊,招呼冷大坐下,要了两碗元宵,一边儿吃一边等,糯米皮儿,桂花馅儿,热乎乎的元宵汤,一碗里四个,凤娣很快吃完了自己的,却见冷大连动都没动,遂道:“怎么不吃?”
“太甜。”冷大吐出两个字,把自己那碗推了过来,凤娣砸吧砸吧嘴,琢磨太甜算什么理由,算了,不吃不吃吧,自己替她吃了正好。
周少卿跟许慎之远远就见这主仆二人,一边一个坐在街边的桌子上,那个叫冷大的随从,只是坐着,凤娣跟前却摆着两个空碗。
许慎之不禁笑道:“怎样,开眼了吧,任你在外头行走过几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家吧,你说,她怎么就是个丫头呢,合该是个小子才对,不过,她这个随从真有些怪。”
随从?周少卿哼了一声:“你见过随从敢如此坦然的跟主子坐在一起的吗?”
许慎之一愣:“你是说……”
周少卿道:“姓冷的,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我说近日怎么冀州府多了些江湖人士,刚我只是怀疑,如今看来定是他无疑了。”
许慎之道:“谁啊?”
“冷炎,江湖人称冷郎君的无影门少门主,无影门一夕灭门,少门主冷郎君却没了踪影,有说他葬身仇家之手,有说他遁入空门,却原来跑来了冀州府。”
许慎之听了头皮都发炸,忙:“这丫头也太胡闹了,把这么个人放在身边儿,她就不怕她余家也被人灭了门吗。”
周少卿道:“想来这丫头碰巧救了他,他是为了报恩,不过,他也快走了,冀州府江湖人士渐多,只要他不想给你余家惹祸,必然会走,而且,他身上还背着血海深仇呢,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倒是有一句你说的对,这丫头的确太胡闹了。”
凤娣回到余府的时候,已过了子时,打发走了牛黄,刚要回后院,就见冷大戳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凤娣便问了句:“有事?”
冷大定定看了她很久才开口道:“我该走了。”
虽然有些不舍,凤娣并不觉得意外,冷大本来就不是与人为奴,受人驱使的人,他不是家雀,能养的住,他是鹰,小小的余府不是他的世界,他有属于他的广阔天地,能得他几天跟随,已是难得的机缘,所以,他走是早晚的事儿。
凤娣点点头:“多保重,希望下回见的时候,你不是倒在庆福堂门前,我可不想救你第二次。”
冷大一句话都没说,一拱手,窜上房顶几个起落没影儿了,凤娣手搭凉棚望了半天,心说,还真有武林高手一说啊,她一直以为是胡编的呢,她自己试着蹦了一下,别说上房了,蹦台阶上都费劲儿,脚下一滑险些栽地上,忙扶住廊柱才没稳住身子,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远处低声道:“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走了好,走了省的以后麻烦。”
凤娣也没多少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得忙活庆福堂开张的事儿,庆福堂开张她准备在八珍楼摆桌,一个是八珍楼的后台硬,周少卿这个靠山不靠白不靠,二一个看在合伙人的面儿上,怎么也的便宜点儿吧,虽说她也不差这几个钱,能省点儿就省点儿呗,三一个,八珍楼名声在外,庆福堂开张在八珍楼摆桌,冀州府可是头一份的,这也算变相的做了广告,前头憋了这么长日子,一开张就得热热闹闹的。
转过天,让忠叔把冀州府药行里有头有脸有号的都列了出来,写了请帖,挨着家的去请,忠叔道:“药材行里,瞧着咱们余家的面子,还有贾青戳着,应该不难,只这衙门里的邱大人,咱不一定请得动,这厮虽是个贪官,可还要个名声儿,银子没少贪,可没见出来给谁家捧场的,更何况咱余家,官司虽说了了,却是迫不得已,心里不定怎么咬着牙恨咱家呢。”
凤娣道:“这厮老奸巨猾,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纵然不想捧咱余家的场,可架不住咱那两位股东的底子硬啊,平常日子邱思道可是想巴结都寻不着门路,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您只管把帖子送过去,就算别人不来,邱思道也一准到。”
忠叔点点头,继而叹道:“虽如此,咱可还得防着他点儿。”凤娣道:“是要防着,不过有四通当那两位,估计他短时间内不会妄动,即便他想妄动,咱们手里还捏着他的短儿呢,只要他不想跟侍郎府的姻亲黄了,就得思量思量,横竖他也快卸任了,日后若遇上了再说,等咱余家彻底缓过来,到那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爹的仇早晚得报。”
余忠道:“难为公子了。”
“说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我本就是余家人,为父报仇是为人子女的本份,倒是王家那三个,你使人给我盯住了,那三家铺子的进出账,尤其要给我记清楚了,一文都不能差,别当我余家的便宜好占,吃了多少我让他们尽数吐回来。”
说话儿就快儿,转眼就是二月初二,这天一大早,庆福堂的八个铺子外都围满了人,想着瞧庆福堂开张的热闹,顺便买药。
只见一到辰时,从里头出来一溜十个伙计,都穿着一样的衣裳,干净利落的排成一排,站在铺子门口,挺胸抬头的开始背店规,一个个中气十足,红光满面,瞧热闹的人看着这个稀奇啊。
两两凑到一块儿说话儿,这个道:“你说着余家还真是祖坟好,祖宗庇佑,前头都封了铺子,眼瞅着气数将尽,忽然就缓过来了,不禁缓过来了,您瞅这还更兴旺了。”
旁边儿汉子嗤一声道:“什么祖宗庇佑,扯吧,祖坟好倒是真的,祖坟不好,能出来余书南这么个有能耐的子孙吗,不是余书南抗起余家这杆大旗,余家早完了,哪还有今儿的热闹啊,瞅着吧,有这么位能人,余家发大财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旁边的汉子咂舌道:“还怎么发财啊,你瞅这场面,家里没有金山,都没说敢这么使银子的,快着,往前头走走,一会儿放完了炮仗,可就开张了,一早就贴出了告示,凡是今儿来买药的都打对折,这可是八辈子也赶不上的好事儿,赶紧的,放炮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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