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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的钟声敲响，夫子一走，阿茅就从门外冲进来了。

  “公子！你别收拾了，说了等我来，昨天就让你自己收拾完了，还好我今天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阿茅说着已经麻利地帮他把书摞好了。

  段行玙也动手整理着宣纸，“没事，这么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阿茅从他手里把宣纸抢了过来，“可是我想帮公子整理。”

  段行玙无奈，只好收手不管了。

  阿茅年纪小，自记事起就跟着段行玙，格外黏他，就像他的弟弟一样，不让他做事吧，他又会难过。

  阿茅正在清洗毛，“公子，你这毛毛都快掉没了，府里的那些也用得挺久的，我回去就让管家爷爷给你换的。”

  听到这话，前头的九皇子拿过小太监刚刚洗好的毛，转过身来递给段行玙，“这个给你。”

  段行玙没有接，皇子用的东西自然是上佳的，他看得出来，这是贺莲青——悦朝皇家御用毛，但他不能收。

  况且，他此刻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小时候靠近已是他的一时心软，此刻却不想再重蹈覆辙，不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保住原身的性命。

  谢时玦自是不知道他正呆想着什么，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找来给他。

  “这是我平日用的，不过是硬性紫毫，你若是喜欢用软一些的，我明日再带来给你。”他的手还伸着。

  段行玙稍稍回过神来，依然婉拒。

  “不必了。这毛太贵重，多谢九皇子美意。”

  坐在谢时玦面前的邱宏铮自然也听到了，此刻再也坐不住。

  “这可是你父皇赐给你的，你送人干嘛？”他说着不满地瞥了段行玙一眼，“人家可不领情。”

  “告辞了。”

  段行玙油盐不进，只向九皇子行了个礼便先走了。

  谢时玦也不恼，将目光放到还懵懵懂懂傻站着的阿茅身上，幽幽地看着他……

  阿茅跑着出来的时候，段行玙已经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了，刚上车的阿茅便放轻了动作，没有打扰他。

  国子监离侯爷府并不远，一会儿便到了。段行玙已经跟6洺昭约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外面吃饭。他换了套衣裳，回来跟母亲打了声招呼，喊了三弟段行旭一起走。

  他们又去了阑珊居，不过生了上次的事后，他们也不在厅堂坐了，而是开了个包间。

  今日6洺昭做东，不过他知晓段行玙喜静，并没有叫别人，包间里就只有6洺昭和段行玙、段行旭三人。

  在包间落座之后，6洺昭一直高涨的情绪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这才刚坐下，他就神秘兮兮地对两兄弟说：“我要让你们见一个人。”

  十几岁的年纪，对一切都好奇，少年也是情窦初开，见6洺昭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段行旭马上来了兴致，“可是女子？”

  6洺昭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嗯！她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包间门就被敲响了，6洺昭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只见一名身穿绮罗裙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

  她的裙子是青色的，素净了些，少了几分艳丽，却显得脱俗，和她清丽的面容十分相宜，段行旭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落霞姑娘，她的琵琶弹得极好，二位弟弟今日可以一饱耳福了。”

  落霞给几位公子行了个礼，嘴角噙着笑意，气质不比深闺小姐差，反而没有小女子的羞怯，更加落落大方。

  几人落座，快意交谈，落霞姑娘在一边弹琵琶，一时间气氛十分和谐。

  兄弟几人能聊到一块儿去，几杯酒下肚，就更兴奋了。

  只是这样的快意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邱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落霞姑娘正在陪6公子。”

  “哼，什么6公子，咱们这儿九皇子在呢，必须让落霞姑娘过来。”

  段行玙听见一个女声不住陪笑，“这……实在是……国公家的6公子和段侯家的两位公子都在……我让沉雁姑娘来给公子助兴吧。”

  “段侯家的公子？呵，我自己进去。”

  说话声已经在门外了，包间们被大力推开，原来是邱宏铮。

  段行玙小口喝着酒，并未第一时间抬头看他。

  6洺昭已经站起来了，忙笑着打圆场，“原来是邱小公子，如此大动干戈，不知所为何事？”

  邱宏铮却不理6洺昭，“落霞姑娘，走，给我弹琵琶去。”

  落霞姑娘抱着琵琶，起身行了个礼，“邱公子，请恕落霞失礼，6公子和两位段公子是落霞的客人，今日必得作陪的，这厢给公子陪个不是，改日一定为公子弹琴助兴。”

  “我说今日就是今日，你不就是为了银子吗？他们出多少，我出三倍。”

  落霞脸色登时有些难看，再次行了个礼，“恕落霞难以从命。”

  落霞一再拒绝，邱宏铮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区区娼妓，竟如此不识抬举！”

  “邱宏铮！你！”6洺昭挡在落霞身前，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气得不行，却因着他是如今战功赫赫的将军之子，实在不敢不忌惮。

  听到这，段行旭也涨红了脸，却是敢怒不敢言，他只是个庶子，不敢得罪将军府。最终也只是瞪着眼睛，傻傻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