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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听见瑟瑟说她叫‘宋灵儿’,他眼中柔波轻漾,抬眸深深看向瑟瑟。
瑟瑟瞟见沈昭正神色不善地在瞪她,也不敢接,忙扔下一句“你们兄妹慢慢谈吧”,便闪身退回沈昭之侧,牵着他的手推门出去。
禅房外秋空明净,湛透无云,天光和着秋风一同降落,带着凉意,渗透衫袖。
沈昭把瑟瑟的手裹在自己手心里,拉着她顺碎石小径走了一段,缓慢道:“如果没有淮关那场战事,没有宋家的冤案,我们是表兄弟,断不会成为敌人。”
瑟瑟看着远处雾影中模糊苍渺的峰峦,感慨:“是啊,若是没有这些事,那该有多好……”
正喟然叹息,苏合走过来,合拳禀道:“裴侍中求见。”
裴元浩。
瑟瑟一诧,陡然想起父亲和玲珑还在山上,有些慌乱地看向沈昭。
沈昭轻捏了捏瑟瑟的手,以示安抚,问:“他来干什么?”
苏合面露茫然:“臣也弄不明白裴侍中是来干什么的,问他也只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要找皇后,那股紧张劲儿,好像担心皇后出什么事似的。”
他一定是察觉到兰陵的阴谋,怕瑟瑟吃亏,才匆忙赶来。特别是当沈昭听苏合说,裴元浩此来只带了几个贴身仆从,被山下禁军拦住后也没有大闹,只好言相求,好像生怕把事情闹大了似的。他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沈昭倒没想到,这个人虽然低劣平庸,对瑟瑟却是有几分慈父之心,不像兰陵那么狠。
瑟瑟紧张地拽住沈昭的衣袖:“不行,不能让他过来,我爹还在……
沈昭抚了抚她的手臂,温声道:“可是不让他来,他会一直守在山脚下,到时候下山的时候还是会碰上。”
瑟瑟低头想了想,忙道:“那我现在就下山,只要我走了,他就不会上来了。”
沈昭知道她在怕什么,他不是一个会逃避的人,也向来不赞成遇事逃避,想劝瑟瑟,她的身世温贤迟早会知道,瞒是瞒不过去的。可看着她仓惶焦急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忍心点破。
瑟瑟自己反应了过来。
她正要匆忙下山,忽地,顿住了步子,睫宇低垂,神色忧郁:“我是不是不该瞒着父亲了,我应该告诉他,我其实……其实……”
两行清泪滑落,喉咙发涩,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昭抬手给她拭泪,心疼地把她搂入怀里,宽慰道:“没事,可以慢慢来,这不是你的错,岳父深明大义,他不会怪你。”
瑟瑟倚靠在他怀里,默默无言,心里却在想:父亲为什么要深明大义,凭什么要他深明大义……
禁军开道,两人自青松掩映的云阶下山,果然见裴元浩守在山脚,不时抻头张望山顶,一脸焦色。
他的身后,锦蓬马车由远及近,随着马声嘶鸣,倏然停住,侍从放下踏垫,兰陵公主由侍女搀扶着,仪态端方地从马车上下来。
她冷眸瞟了一眼那碍事的裴元浩,面无表情地看向瑟瑟。
瑟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看来今天是烧香拜佛的好日子。”
兰陵见她毫无慌乱,而沈昭亦一脸平静地守在她身边,两人并没有反目,而这座寺庙至今风平浪静,未起干戈,便知计谋有失,被她和徐长林逃过了一劫。
逃过便逃过了,总是来日方长。
兰陵幽缓一笑:“是啊,别看它地处幽僻,可依傍仙山,灵验着呢。”
瑟瑟面上无澜,心里却不无嘲讽地想,若神仙有灵,见你一而再再而三在他跟前兴风作浪,却不知他还想不想佑你。
“瑟瑟。”
一道温和的嗓音飘下来,瑟瑟回头看去,见父亲领着温玲珑顺着石阶走下。
看到温贤,兰陵很是吃惊。
先前瑟瑟为了避人,悄悄让父亲混在禁军中,趁着清晨薄雾弥散,天光暗淡,让他先一步上山,这才躲开了兰陵的耳目,没有让她提前察觉。
可眼前的情形却着实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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