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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长阑神色如常,并没有为容晚初的话而生出不悦来。
甚至连意外也没有。
容婴微微顿了顿,在心里把关于两个人关系的认知又重新填补了一回。
容晚初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抱着茶杯,微微地低着头,殷长阑含着笑意的目光在她头顶上打转,她也只当作毫无所觉。
像只小乌龟似的,一不小心被戳翻了个跟斗,好不容易翻回身来,就缩进了壳里,好像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得到了一样。
殷长阑嘴角高高地扬着,他站起身来,道:“也好,就依贵妃的安排。”
声音十分的温煦。
容晚初的脸又红了起来,起身送两人出门的时候,步子也迈得小小的,吊在容婴的身后,距离前头的殷长阑差着四、五个身位。
容婴误解了她的退避,看着殷长阑的视线又重新不善了起来。
容晚初跟在最后,并没有注意到容婴的神色,殷长阑虽然感受到背上如芒的视线,却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在台阶下抚了抚容晚初的发鬟,温声道:“回去吧,夜里早些休息。”
容晚初这一晚在他面前心里就没有太平过,小声地道:“你也是。”
她脸颊透着粉,在檐下宫灯柔暖的光晕里,显出格外的可口来。
可惜容婴就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
殷长阑有些遗憾地徐徐出了口气,催促道:“快回去,外头冷。”
君臣两人又如来时一样,一前一后地分别上了车。
容晚初目送着辇车辘辘地驶进了夜色里,才抬手握住了仍旧烧红滚烫的脸颊,被宫人拥簇着返身进了宫门。
-
宁静而温柔的光线里,有人从佛龛前的蒲团上站起了身。
她起身的时候微微有些踉跄,在门外服侍着的宫人就轻手轻脚地迈进了屋,扶着她走到一旁的矮榻上,替她撩起了垂落的裙摆。
中衣的布料柔软细腻,膝盖的位置缚着两片垫布,侍女手底下放得轻柔,替她按着小腿,将绑带解了下来。
隔着厚实暄软的垫布,膝下白皙的皮肤依旧硌出了一大片红,侍女不由得有些心痛地道:“娘娘,太医都说您不能日日都跪这样久。”
“不过跪七日的经,并不碍事。”
霜雪般皎洁清冷的面容上微微染了沉郁,声音也低低的,霍皎轻声道:“毕竟就要过年了。”
侍女小声道:“娘娘明明这样诚心诚意地祈福,却不叫陛下知道也就算了,哪怕给贵妃娘娘漏一点风声,也好过这样一声不吭的……”
“我跪经祈福,为的是我的心,又不是为了要谁见我的好。”霍皎微微撩起眼睫,警示式地看了侍女一眼,道:“倘若本宫听见外头有人混说,我这里也容不得人。”
她虽然脾性清冷,但并不是苛刻的性子,更少有这样严厉的言辞,侍女被她警诫了,也轻易不敢造次,就温驯地应了声“是”。
霍皎眼睫重新密密地垂了下去。
侍女知道娘娘总有些不言不语的心事,并不打扰她,就不轻不重地捏揉着她的小腿,替她放松直直绷了这大半天的筋骨。
佛堂里半晌都没有响动,那侍女替霍皎揉完了腿,见她重新站起身来,又到佛龛边上拈起了香,不由得道:“娘娘。”
她道:“娘娘,您今日真的不能再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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