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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小鬟理所当然地道,“谢公子与您再亲近,也做不了这种事呀。”
“公子。”秦念喃喃,又笑了,“他恐怕太久没听人这样叫过自己了。”
小鬟直起身来,望着房中伧俗的嵌金墙壁,叹了口气,“似他这样的人物,本来就该是位王侯公子吧。”
“你喜欢他?”秦念揶揄地看过来。
小鬟却全无羞赧之色,反而很冷静地道:“我还是喜欢和我一样的人,谢公子那种,我是高攀不上的。”
秦念静住,过了很久,才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是呀。”小鬟又开始擦桌子,那桌子已被她擦得锃亮如新了,“堂堂延陵谢小侯,三岁读经,五岁摸刀,七岁上马,十岁继承侯位,皇贵妃是他亲姐姐,少林方丈是他大师父——结果却落得什么都不是,便连小时候的娃娃亲,都嫁给了他弟弟。”
“但昨日安可期却还诓我说,谢随逃亡之后,延陵的家里一直给他送钱的。”
小鬟一怔,立刻道:“送钱?不可能。”
秦念耐心地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若是他的家人——我是说,不论是他姐姐、他弟弟还是他那个弟妹——我若是他的家人,我一定巴不得他十五年前就死了,像这种人,在世上多活一日,就是给自家多添一日的耻辱。”
“小鬟,你说,”秦念安静地道,“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他原不至于活成这样的,对不对?”
“人要怎样对待自己,旁的人都管不着。”小鬟道。
秦念闭了眼轻笑,“你是个明白人。”
小鬟将抹布往水桶里一扔,转过身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床上的大当家。
不知是不是受伤疲惫的缘故,大当家今日看起来格外地好说话。苍白的面容上透着病态的红晕,眼中泛着潮,声音也轻轻缓缓的。
她若是个明白人,那大当家便应比她还明白千百倍。
***
“念念?”帘外响起温和的男人声音。
他上楼时并未刻意压着步声,是以秦念和小鬟都已听见而停下了谈话。小鬟提起水桶,“大当家,我先告退了。”
秦念“嗯”了一声。小鬟匆匆掀帘离去,也不和帘外的谢随打声招呼,便听得咚咚咚脚步声,她已下楼了。
秦念仍旧躺在床上,微微侧头,看着那轻轻荡漾的帘帷。软红刺绣的帘后拓着一个疏疏淡淡的人影,背手负后,似是在等着她先说话。
“柳庄主已走了?”终于,她问。
“我没见到她,想必已逃得远了。”谢随道。
“杀她的人是谁,你有没有头绪?”
“没有。”谢随道,“安可期将门上那些暗器拿去想办法了,但我看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
秦念微笑,“任何人总不可能完全掩盖住自己是谁的。”
“你呢?”谢随反问,“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看柳庄主的断肠鞭将那人绞紧了都奈何他不得,所以猜测,他可能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功夫。”
“江湖上练这种童子功的人不多。”
“是不多。”秦念慢慢地道,“但这些人中,有谁是宁愿暗中杀人,绝不要扬名立万的呢?”
“没有。”
“而且那人不仅用软剑,还用匕首、暗器,也不知道他到底还会多少种兵刃。”
“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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