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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童生晚了一步,小声嘟囔:“土财主。”但是再不甘也没法子,只好去其他地方。
进到屋里,崔遥整个人摊在榻上:“好想吐。”偏又吐不出来。
陆文英扶他起来,给他喂了清水。
李道岫笑道:“你们今儿歇歇,明儿上午我们去官府把考牌和文书办了。”
众人颔首。
院试具体日子是六月初一。
六月丑时正,考棚外排满了人。杜大郎眼珠子都瞪大了,一眼过去看不到尽头。
李道岫笑道:“今岁参加院试的估摸有七八百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七八百人。周围的叮嘱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有鼓励的,威胁的,也有陪考的人比考生还紧张的。
李道岫在他们身侧,讲述自己院试的心境和经历,又道:“我那一届的时候,天气不太好,还有人喝生水生病了。你们检查自己的炉子和用具,进去莫嫌麻烦,一定要喝热水。”
“答卷意外坏了不要慌,不要惊叫,重新要答纸再誊写就是。”
“对了,盛夏虫蚁多,可带了药粉,提神的药油也备上。”他忽然凑近,用气音道:“答题时,尽量往家国大义靠,不要偏太远”
主考官是从京中派的,虽然不知道对方秉性,但这些年国家平稳,朝堂也没出什么乱子。再根据往年院试题推测,答家国,大方向不会出错。
众人脸色一肃,很是受用。
李道岫退开,又捡了几件趣事儿,舒缓众人心情,崔遥等人不知不觉也没那么紧张了。
丑时七刻,轮到杜长兰他们,李道岫向衙役亮明身份,作证杜长兰本人与文书考牌一致。
他朝杜长兰颔首,“莫紧张,好好考。”
杜长兰点头。
朝廷每年都有拨款修缮考棚,所以号舍还算牢固整洁。杜长兰他们五人的运气不错,都没分到臭号。
辰正,所有考生入场,主考官带领本地官员而来。杜长兰远远看了一眼,满月脸,蓄短胡,拜祭孔圣人的时候,声调慢吞吞的,瞧着很是和气。之后由本地官员宣布考场规则。
院试比县试和府试辛苦,连考三日,共两场。
衙役挨个发卷,杜长兰接过题卷,快速阅题。
崔遥和陆文英去县学一年多,未弃这个习惯,反而愈加注意。
经义的比重加大了,但对杜长兰来说,并不难。还不如李珍给他出的经义题难度大。
他将所有题阅完,先着手答最简单的帖经和墨义。小半日过去,他答的差不离了。
第一道经义题:“三十而立,何知也?”
晃眼一看没问题,粗心的考生可能就顺着答了。但是再仔细一瞧,就知道错哪儿了。
三十而立,但知命之年是五十。
杜长兰觉得这位主考官还挺有意思的,出的题看似简单,却最容易入套儿。不像弄些生僻段落,强加附会,反而叫人警惕。
他提笔作答,感觉文思泉涌,十分顺畅。至晌午杜长兰在衙役手里买了两个蒸饼,休息一刻钟,在号舍里踱步。
少顷坐下继续答题,题是:“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注2】
杜长兰乐了,这是出自《孟子》中的一句名句,后世被专家学者讲了无数个来回。
表意很简单,自身不正,难要求他人。
这对杜长兰来说简直是送分题。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日头躲进云层后,伴着微风,顿时凉爽许多。
‘这么照顾我呐。’杜长兰心道。
酉正,杜长兰搁下笔,拉了拉铃铛,如厕。
出来后脸都黑了,他永远也不能对旱侧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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