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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愣了一下，又更開心的笑開了，他彎腰湊到聞狄面前，眨眼道：「你終於承認是看我看呆啦。」

聞狄回過神，心中一片懊惱，怎麼就被帶著，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他耳尖瞬間紅的發燙，倉皇的別過臉，可是又沒辦法把自己說的話收回去，只能惱羞成怒道：「你還講不講了！」

宋時被逗得更開心了，他用指尖撓了撓聞狄的下巴，像是安撫小狗似的，見好就收的哄道：「好好好，講。」

聞狄低下頭，遮住了那從耳尖蔓延到臉頰的滾燙熱意，他的目光集中在那青蔥如玉般纖長的手指上，根本就沒有將那已經熟練掌握的題看在眼裡。

這些題，他是能做對的，但是他，不想做對。

-

聞狄握住了宋時的手指，不止宋時愣住了，聞狄自己也愣住了。

兩人一上一下的對視著，時間無限拉長與過去某一個時光畫面重合。

宋時張了張唇瓣，卻什麼都沒說。

聞狄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忽然開口道：「真好看。」

像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突然打開了已經變成灰暗的記憶畫面，一幀幀一幕幕隨著重染上的彩色而將鏽跡剝落，那些從美好變為疼痛的一切，如被剝落的跗骨之毒一般，重展現出明亮閃耀的內里。

那是他們的過去，那是他們年少時最美好的記憶。

聞狄逐漸收緊手指，又怕捏疼了宋時，微微放鬆。

他說：「宋時，我承認了，你真好看。」

宋時的鼻子驀地一酸，眼底聚起一片滾燙的熱意，他猝然收回了手，有些慌亂的又竭力保持著鎮定：「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個文件忘了拿。」

說著，他轉身大步朝著門口走去。

聞狄沒有起身追他，也沒有叫住他，只是慢慢收緊了空落落的手掌，追隨著他的背影。

宋時，我不在乎過去，也不計較當初，我留戀於你挖下的甜蜜陷阱，所以，你會有一點兒可憐我嗎？

聞狄垂下眸子，手指觸上了鳶尾胸針，長睫遮住了眸底的神色，也藏住了那近乎卑微的祈求。

-

宋時也沒有想到會被聞狄逼到落荒而逃的地步，他躲進洗手間，那終於抑制不住的淚水順著臉頰墜落下來。

他抬手用手臂遮住眼睛，不知道是在躲避天花板上刺眼的燈光還是那紛亂繁雜的記憶，半晌，他慢慢蹲了下來，用一個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姿勢，抱住了自己。

聞狄是什麼意思？

他很難不去想這個問題，甚至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他對所有的事情都能遊刃有餘，卻唯獨在聞狄身上，輸的一敗塗地。

不是沒有想過令人愉快的可能性，最根本的問題是，他從心底就對聞狄抱有一絲不信任感，以至於讓他每一次往好處的猜測都顯得那樣忐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宋時眼尾浸濕了西裝神色的布料，唇角卻勾起一個苦澀的笑，聞狄的表現無時無刻都想讓他相信聞狄還是喜歡他的，可是，他不敢信。

多麼可笑。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點開隱藏文件，裡邊是一個三分鐘左右的音頻。

-「聞狄，你未來的伴侶絕對不能是一個Beta！」

-「嗤，我知道，這件事用得著你說？有這個時間不如多管管你小老婆，少讓她來煩我！」

-「你！逆子！那你告訴我，你跟那個Beta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還真喜歡他要跟他談戀愛不成！你出去看看，有哪家的孩子像你這樣混不吝，你在外邊逃課打架天天跟那群混混在一起也就算了，我也懶得管你，但是你見哪個a1pha會跟Beta談戀愛！你不嫌丟人嗎？！」

-「丟人？我丟的人還少嗎，又不差這一件，要不我再做幾件更過分的，給您老掌掌眼？」

-「孽障！孽障！！我警告你——」

-「行了，每天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話，你不嫌煩嗎？一個Beta而已，怎麼配成為我未來的伴侶。不過是個無聊時消遣的玩意兒罷了，嗤，還真有人當真了？」

嘭！

洗手間的門忽然被砸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宋時驚了一下，慢慢轉頭，就對上了聞狄風雨欲來的表情。

他一步一步走到宋時面前，拿過他的手機，又點開音頻從頭到尾聽了一遍，那裡邊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屬於年少的他自己。

聞狄看著屏幕上音頻顯示的六年前的記錄時間，看著宋時泛紅的雙眼，「你……」

他的嗓子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艱澀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宋時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拿過自己的手機，「聞總什麼時候有了聽牆角的愛好了。」

聞狄被他渾身瞬間豎起的防禦扎傷了，看著他充滿警惕的雙眼，一時間只覺得心如刀絞。

宋時被他看得心裡發慌，側身就要從他身邊離開，卻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為什麼不來問問我？」

聞狄的聲音中滿是痛苦，他背對著宋時，只用手攥著宋時的手腕，連回頭都不敢。

「你當時，為什麼，不問問我……？」

宋時聽著聞狄顫抖的聲音，終是抑制不住，瞬間淚流滿面，他也想問，他為什麼不去問問聞狄？他當時怎麼就沒有去問問聞狄？哪怕親口問出一個不愛的答案，也好過這渾渾噩噩的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