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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從來沒用過手機，別說智能機，就是老年機他都沒用過，他們家也用不上通訊工具，壓根兒就沒人聯繫他們。

他父母是同村人，姥姥姥爺早就沒了，爺爺也沒了，家裡的老人就剩了個奶奶，後來父母也沒了，就剩一老一小相依為命。

謝行止拿著手機教吳天，說怎麼打電話，怎麼接電話，教別的也沒用，吳天不認識幾個字，但為了方便，謝行止還是給他註冊了個微信，倆人兒把微信加上了。

吳天拿著手機翻來覆去的看，一個舊手機在他手裡跟寶貝兒似的，愛不釋手了還。

謝行止問，「吳天，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吳天點頭，「會寫。」

謝行止翻遍了家裡的抽屜找出來一個本子和一支筆放在吳天面前讓他把自己的名字寫出來。

吳天特別聽話，坐在地上，看見面前的紙筆脊樑都挺直了，看他謝大哥像看老師一樣。

他拿起筆，姿勢讓謝行止說不出的彆扭，筆桿兒不知道為什麼略過中指直接靠在了無名指上，謝行止給他糾正了一下，吳天搓搓筆桿兒，認認真真再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一個吳字，上邊兒那個口封口是從上邊兒封的，上面的口字有拳頭大，橫度直接占了紙的三分之一，可能是覺得上半部分寫得太大了，下面那個天字突然一下變小了，一個吳字寫得頭重腳輕，造型還跟吳天挺像，都是腦袋大，身子小。

吳天看著自己寫出來的字心說謝大哥會不會覺得他寫得很醜，會不會覺得他笨，城裡人都會寫字，字寫得快，而且還寫得好看。

他們拿著手機打字噼里啪啦的，自己拿著手機兩眼一抹黑，手機在他手機什麼用都沒有，現在的手機又輕，還不能當磚頭。

就他這樣的，什麼都不會，什麼都沒有，他還異想天開的想和謝行止談戀愛，人家謝大哥什麼都有，憑什麼和他談戀啊？

吳天瀉氣了，把筆往桌子上一扔，低眉順眼的在地上坐著，總覺得這事兒越想，自己就越不配，這幾天吳天對謝行止特別粘糊，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往謝行止身上放，含羞帶怯的，就差明說了。

他是真的特別喜歡謝大哥，這輩子，除了他奶奶，就只有他謝大哥對他最好，他又沒什麼能給的，就只能趁著天冷或許還能給他謝大哥暖暖被窩。

「不寫了？」謝行止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撐在沙發扶手上，手掌扶著自己的腮幫子，盯著吳天寫的那兩個大字看了一會兒，「這不寫得挺好的嗎？」

「謝大哥你別騙我了，」吳天悶悶的說，「我知道寫的難看，我這手就不適合寫字，我什麼都不會。」

謝行止說，「沒有人生下來就是什麼都會的，很多東西都要慢慢學，不管什麼，不會就學不就行了嗎？」

「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吳天轉頭看謝行止，「謝大哥，我都十八了，腦子都停止發育了，還能學嗎？」

謝行止樂了，「你不是腦子停止發育了，你是腦子還沒開始發育，都沒用過它發育什麼，你要開始用它才能開始發育。」

吳天覺得他謝大哥說的有道理，又開心了，他謝大哥的意思是只要自己肯學，就什麼都能學會，他也可以變得像個城裡人一樣，那樣他就有足夠的底氣能站在他謝大哥身邊。

「謝大哥，等我變得跟你一樣，咱倆能談戀愛嗎？」

對於吳天現在說出這種話謝行止已經見怪不怪了，愛怎麼說怎麼說，吳天就是這種人，心裡憋不住事兒。

「別，咱倆可談不了戀愛。」

吳天嘴一撇，「謝大哥，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啊？」

謝行止慢悠悠的說，「我看不上你什麼，你謝大哥我有喜歡的人，喜歡好多年了，我有喜歡的人還怎麼跟你談戀愛？」

「你喜歡的人，是那天那個很兇的男人嗎？」吳天想到了那個總拿眼睛橫他的那個男人，他不喜歡那個男人，太兇了，不像好人。

謝行止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吳天不明白，「他那麼凶你還喜歡他？」

「他哪兒凶了？吳天，他就算凶了你也是因為擔心我，我能理解，你也理解一下，我跟他從小就認識，他人有多好我心裡清楚。」

吳天說的那些話他知道不能太過當真，對方喜歡他是因為他對吳天好，而對方的喜歡是建立在感動上，並不能算真正的喜歡。

就像他和秦意南，他做的再多秦意南再感動他也不能要求秦意南因為感動就同意和他在一起，這世界上感動的事兒多了去了，都以身相許這世界不亂了套了？

回來了，見到人了，話也說清楚了，可謝行止心裡就是不得勁兒，帶著吳天瘋玩了幾天，以為自己暫時把秦意南給忘了，忘什麼呀，壓根兒不是忘，他只是可以不去提，不說，純裝。

吳天一提起這事兒，秦意南這三個字兒立馬趴他腦袋頂了。

本來想出去玩一圈，沒想到出了那檔子事兒，要說出去逛一圈有用嗎？能把這人忘掉嗎？就像秦意南出去那樣，是不是什麼都不用想啊？

元宵那天謝行止回去了一趟，謝媽媽他們都不知道謝行止被騙進了傳銷窩裡，都以為他出去玩了一圈兒又被秦意南找回來了。

謝媽媽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是要走嗎？不是下定決心了嗎？怎麼秦意南一出馬就屁顛兒屁顛兒跟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