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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们要不要顺水推舟,推波助澜一下?”管家看着主子得意的笑,索性又添油加醋一番,“明天圣旨诏告天下,所有的人都会以为这是皇上对北王府特殊的恩宠,不但升了爵位,而且还赐了一名王妹。听说那个女子是个绝色美人,有沉鱼落雁之貌可与飞燕媲美,这样的女子,将来必是入宫为妃的,如此他便成了皇亲国戚。就算不入宫,至少也要嫁个王爷,如此强强联合,北王府的势力越发的大了。”
“这对我们没有好处,如何椎波助澜?”李云绵感兴趣的看着管家,管家但笑不语。李云绵立刻明白,摆摆手,让两个侍卫头领全都退下,屋子里只剩了二人之后,方道:“还不快说?”
“是。”管家又凑到李云绵耳边,耳语数句。
李云绵高兴地一拍膝盖,对管家阴险的笑道:“妙招!妙招!果然这样,可谓一箭双雕矣!如此,我荣登大宝之路,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吗?哈哈......”
夜色沉沉,笼罩着大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散发着陈旧腐朽的气息,微弱的灯光星星点点,仿佛溺水人无望的挣扎。
水溶如一只困兽一般,立在一座临水的小亭子里,看着漆黑的水面上笼起的淡淡雾气,良久不语。
梅瑜泽捧着一伴灰鼠斗篷,从夜色中慢慢走来,及至水溶身边,亦不多言,只将手中的斗篷披上他的肩头,然后抬手拍拍一度坚挺的臂膀,轻轻地叹了口气。
“欺人太甚!”终于,水溶沉声开口。
“他是皇上,高高在上,手中握着生杀大权。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梅瑜泽亦是暗暗地咬牙,如此用人待人的皇上,可真是史无前例。
“事实上,他此时也正在为所欲为。‘封郡主赐王妹’只是开始,下一步,他依然是要我死,要她入宫为妃。”水溶恨恨的看着面前的一潭净水。
“林姑娘知道此事了么?”
“知道了,早晚的事情。”水溶无奈,封郡主不是小事,瞒得过今天也瞒不过明天。
“明天会有道贺的人来,你这副模样,如何待客?”梅瑜泽皱起了眉头,这可是天大的恩宠,明天圣旨诏告天下,京城这些官员,哪个不过来给北静亲王贺喜?若水溶依然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是一番风波。
“闭门谢客。”
“这样不好。再说,林姑娘已经封为郡主,不出来见见那些贺喜的诰命也说不过去。“
“她身子不好,更不见外客。”
“王爷......梅瑜泽苦笑,事情一牵扯到林黛玉,这位王爷就不能冷静的思考。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孤独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把自己心爱的人弄到了身边,却又是这样的结果。若是不管不顾,依然坚持跟她在一起,就要背负一个乱仑的罪名。
梅瑜泽知道,水溶或许不在乎这些无所谓的礼教规矩,但他却不能不去顾忌黛玉的感受。
黛玉的感受。
说到这个,水溶越发的心烦。原是水溶砸了东西,水安差人去请黛玉过来,黛玉也换了衣服,欲来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知半路上遇到了已经听说圣旨内容的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不知死活的上前道喜,对着黛玉口称:郡主。黛玉愕然,问了水安使来的人,方知道了圣旨的内容。当时便呆在原地,愣了好久,终于可以哭出来,却哭着跑回了竹影阁。晚饭亦没用,只躺在床上哭个不止,任谁劝都没用,水溶去了,也被她拒之门外。
此时还不知她哭得怎样呢!
水溶长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悔,暗哑着问梅瑜泽:“我是不是做的太绝了?他被逼的太紧,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整我?”
“无所谓绝与不绝,王爷这样做,如今哪里还有命在?皇上原就没有对王爷十分的信任,一直以来都想送个心腹女人来给王爷做王妃,如今又见了林姑娘,哪里还能稳得住阵脚?他急于取王爷性命,王爷不反抗,便只能等死。这一步棋早晚要走,只是这道圣旨果然是一招好棋。”梅瑜泽敛了笑容,沉思让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凝重,跟平日的玩世不恭判若两人。
“如何讲?”水溶听了梅瑜泽的话,心思一动,把心中的怒气暂且放到了一边。此时此刻,他也明白,只生气是没用的,还要打起精神来跟这些人周旋要紧。不然哪天圣旨一下,封黛玉为妃,恐怕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你原是金屋藏娇的,这会子还藏得住呢?凭着林姑娘的人品,将来求婚的还不踏破了门槛儿?那些王公大臣宗亲贵族,哪个是省油的灯?皇上把林姑娘推向风口浪尖,只怕是有目的的吧?”
“看看这朝中还有谁是要跟我水家联姻,从而把前途绑在一起?”水溶轻轻地眯起了眼睛,湖面上的白雾渐渐地浓了,冷风迎面吹来,越发的让人心寒。
“丢出一颗明珠,等待那些贪心的人去抢,看一场好戏,然后再将明珠纳入怀中。”梅瑜泽的声音似乎受到了水溶的感染,也变得冰冷起来。
“她只能是我的。”
“所以你要沉着冷静。这个样子,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嗯......”
死寂一般的沉默,暗湘涌动,风越吹越冷,北王府今年提前进入冬天。
水溶瞧着梅瑜泽墨色的身影隐入夜色里,自己也转身,往竹影阁走去。这是一场持久战,前面的路需要她跟自已并肩而行,不能懦弱,不许退宿,更没有退路。
水溶来到竹影阁的时候,丫头婆子们都已经睡下,唯有黛玉的卧室里亮着一微弱的灯光,昏暗的,温暖的,让他的狂躁的心莫名其妙的安静了许多。
她散了发髻,斜凭榻上,榻前的灯盏亦被点燃了,赤铜鎏金的烛台,立着一只白色的蜡烛,上面罩着浅橘色的纱罩口灯光朦腌暗红,仿佛一颗衰弱的心,微微荏并跳动。朦胧的灯光映在她脸上,稍稍有了几分血色,但那颜色也是虚的,像是层单薄轻纱,随时可以揭了去,依旧露出底下的苍白。
一袭浅樱色的窄窄薄衫,穿在她身上犹嫌虚大,领口绣着一小朵小朵浅绯的花瓣,堆堆簇簇精绣繁巧,仿佛轻轻地吹一口气,便会是落英缤纷,繁乱如雨零落衣裾。原本如花的容颜,眉目之间深锁着一道哀伤抑郁。
“这是什么规矩?主子没睡,婆子丫头们倒是先睡了?!”水溶低声喝道。
“她们在这里晃得我头晕,是我叫她们散了。”黛玉依然外在榻上,一动不动,声音飘渺暗哑,失去了原有的润泽。
看着她身子单薄温软,孱弱无助,水溶的心忽然一软,就像是坚冰遇上炽热的利刃,无声无息就被切化出一道深痕。手臂慢慢抬起,终于揽住了她的腰。过了良久方轻轻叹了口气,对她道:“就算是喜欢安静,也该叫紫鹃守在一边,如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夜风如此冷,你却穿着这样单薄的衣衫,还敞开着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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