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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花时乐伶（第1页）

花时乐伶身为楼外楼精心培养出的江湖行走，修为实力不可小觑，春十娘自然也不例外。

作为花时乐伶中的佼佼者，其境界异常高深，在江湖之中能居高手之列，五感也异于常人，在顾长风与几人交谈之时，便已将诸人谈话收入耳中。

因顾长风所言涉及到解开青州乱起的关键所在，是以在听闻几人对话后，便焦急地想要探知更多真相，这才破例走出音阁邀请几人入阁一叙。

能来楼外楼之人非富即贵，而能入得音阁与花时乐伶见上一面之人，则要么富甲一方要么江湖地位显赫。

得益于楼外楼同样底蕴亦极其深厚，从来只有来人高看楼中花时乐伶一眼，而这些花时乐伶则向来如天山雪莲般既圣洁又清冷孤傲，向视来者一律平等，更遑论花时乐伶会亲自出面邀人入阁一叙，能得此殊遇之人更是少之又少，说不定今日入阁的几人只待明日便要名扬整座元江城了。

宴桌上诸人见春十娘竟亲自来邀，皆是受宠若惊，尤其是梅文华，自听完杜子滕的一番话后便没了胃口，端坐在位置上似陷入沉思，见到春十娘邀自己等人入阁，像是又得了新生，忙不迭将此事应承下来，其余人也没想过要推脱。

众人便领下了佳人好意，在春十娘带领下向着对面音阁走去，因那音阁正对着此处，此去仍有一段路程，众目睽睽之下，向着顾长风等人投来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更有狂热者叫嚷着要春十娘邀请自己一同前去，这些食客本就早该离开，当下便由樊仁带来的一众家仆拖出了楼外。

方入音阁，只见此处与别处雅间大有不同，许是为免阻隔了琴音，除邻街一面墙外，其余墙面置设的满月漏窗足有半面墙大小，其上覆有朱红帘幕，藉此与外界隔开，而音阁的东西两侧又隔开了大片空地，不设一桌一椅，只置古玩花木，此阁专为楼中花时乐伶而设，倒不愧其音阁之名。

音阁之内空间也比寻常雅间开阔了不少，除靠近里侧有一方琴榻外，正中位置还设有一方圆形宴桌，阁内两个随候丫鬟便引众人在此处落脚。

趁着丫鬟又开始沏茶的工夫，春十娘已迫不及待想要打破此间宁静，对樊仁、杜子滕和梅文华三人说道：“十娘与三位公子已是熟识，不知三位公子的朋友又该如何称呼，可否劳烦三位公子为十娘引荐一二？”

听闻这话，樊仁和杜子滕还在思虑如何回话之时，梅文华已起身抢先回答道：“这位身着素色劲装之人是顾长风，顾少侠，这位灰色劲装之人是冯安，冯大侠，这位身着黑袍之人是阮大春，阮大侠，三位皆是为除那采花贼来樊府应召的义士。”

介绍完顾长风三人，梅文华又转过头向三人介绍起春十娘：“这位姑娘便是声名远播九州的春十娘，极善音律，楼外楼门下有花时乐伶无数，十娘的琴艺却可排在头一名，便只是见上一面已是我等之幸。”

“梅公子过誉了，十娘自知琴艺虽佳，足添雅趣，却仍是算不得上品，传闻江湖之中多有琴师善抚心律，琴音可与人心意共鸣，如此方臻化境，十娘仍是相去甚远，当不得梅公子如此夸赞，倒是公子的几位朋友，此来为民除害，向有侠义之心，能得见一面，实是十娘之幸才对。”春十娘娓娓道来。

“十娘过谦了，若论侠义心肠，这楼外楼花时乐伶在江湖之上的侠名亦不可不提，纵是十娘自身亦多有侠义迹闻，便在去年初岁，亦曾听闻十娘在元江之上，出手救下一落水儿童，此事在元江城中人人皆曾夸赞，十娘确不似小女子之心，而心怀侠之大义。”梅文华仍是不知趣道。

春十娘似乎想要急切地与另外三人交谈，见梅文华从中阻隔了话题，三人也没有挑起话头的意思，索性跳过了梅文华不去回应，而是对其余三人开门见山道：

“十娘确有不该，方才错耳听闻了诸位的几句谈话，得知有位侠士曾在事当晚，见到过那刺客挟那当铺掌柜往赴江阳城之中，此事与我楼外楼牵连甚大，不知可否与十娘详述，若能得有用线索，十娘自会禀报楼主，到时必有重谢。”

顾长风本以为此次又是借了樊仁三兄弟的光，才会有此等被邀请进音阁之中的殊遇，原来是听闻了自己与人谈话，原先他还有些纳闷这楼外楼虽以买卖情报为业，但自进得楼中未曾见到与别处酒楼不同之处，曾假想过这楼中或有更多秘密去处，却不曾想到这楼中的花时乐伶才是探取情报的关键所在。

“是家师曾经见到，在下也只是匆匆一瞥，所知有限，但在详述之前，在下想要先求证一件事，那黑市观风行殿，是否果真如江湖传言那般是楼外楼门下产业？”之前的话已说出口，顾长风此刻不好再撇清自己，但他在知无不言之前还是想要先求证一件事，若果真如此，他至少不用担心楼外楼会是买凶杀人的一方。

那春十娘十分聪慧，很快就明白了顾长风的意图，如实答道：“不瞒顾少侠，这行市的确是我楼外楼门下产业，但也并非完全如外界传言那般无视王法，其内并非无法无天之地，江湖之中自与寻常世间不同，有些行举于常人则过于骇闻，这行市存在便是为这江湖网开的一面，自是朝廷默许。”

虽然顾长风没有点破春十娘之前的行为不妥，但为了表示诚意，也希望对方能拿出诚意，仍是和盘托出道：“江湖之人人皆知我楼外楼、山外山，天外天门下世俗产业颇巨，而与行市往来甚多之人又知这行市亦是我楼外楼产业，但这行市起市之初的确神秘，于法亦有不容之处，是以我楼外楼从未有人亲口认下，但也未有过不曾认下，是以江湖之中人人皆心知肚明。

“而我等花时乐伶的身份，除添艺趣之外，也确为在各楼中探知情报之人，我等自幼便是五感出众之人，自小又被精心培养，精修五感犹以听知为重，修为境界只是顺带罢了，哪处州城有大事生，若是留心多会看到我等存在的身影。

旁人大多不知我等职责，这花时乐伶的行走身份，也为我等探听情报带来不小的便利，方才探听来诸位谈话，乃是在在职责，并无险恶用心，还望诸位看在十娘一片诚心的面子上，不要怪罪十娘，十娘给诸位赔礼了。”

正说着，春十娘已款款起身，施了一礼。

顾长风见状亦是劝慰道“既是职责所在，十娘也是身不由己便无需内疚，十娘诚意相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行经江阳城之日，日暮时分家师得到了一封密信，便着急连夜赶回青崖山，行至半途已是夜深，当晚有月无风，道旁除却虫鸣外再无他声，那刺客窜行林木之间，脚踏枝叶如履平地，若非家师兴起抬头望月，恐怕难以察觉到此人的经过。

“家师见状也提醒在下去看，在下只匆匆一瞥，便知其身法极为诡秘，应是个善于隐匿的好手，当时有些匆忙，只依稀识得此人身形，比之其所挟持之人身形要瘦削不少，且此人步法极为轻灵，踏在枝叶之上还能翻跟头，一纵便有数丈之远，之后刺客身形远去，再不可知。”

“此人若便是轻易杀掉数位高手之人，想来修为应极为高深才对，不可能探查不到少侠与令师的存在，又怎会不担心事情败露，放二位离开，此中定有其他蹊跷，少侠不妨再仔细想想有无遗漏细节。”春十娘闻言疑惑不解道。

“在下知晓十娘或有疑惑，但家师确无修为，在下也只堪堪入得披霞境，此人并未与我二人起任何冲突，或许是那刺客认为自己的轻功了得，不曾想到竟仍是被我二人现，又或许那刺客的确耽搁不得，所以才放过了我二人。”

春十娘皱眉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又道：“顾少侠既言当夜无风声扰耳，可曾听闻那被刺客挟持之人有无吵嚷出些动静来？”

“并未听闻到任何动静。”顾长风如实答道

“那么依顾少侠之见，那被挟持之人当时便已身死，还是后来才死掉的？”春十娘又问。

“有关线索太少，在下也猜不准，不知这早死晚死意义有何不同？”

春十娘眉头皱得更深：“自那当铺掌柜尸被悬挂在观风行殿门前当日，所有我等能够被召集到的同门便收到了求援的消息，十娘也于当日便赶到，当日便有门中善于处理此事的前辈查探了尸。

“此人死法与几日之后才死去的诸位高手死法大有不同，那掌柜像是被拳罡或是钝器震断了心脉，而那一众高手皆是被一刀封喉。所以楼中从未有人怀疑过杀掉掌柜的和杀掉一众高手的会是同一人。”

“这……在下也只是凭借些微线索稍加猜测，或许确非同一人所为，希望没有扰乱十娘的思路。”顾长风并不知晓此间隐秘，之前所言也只是猜测，并未下得定论，但仍觉歉意道。

春十娘连忙笑着圆场：“顾少侠万不可如此想，顾少侠的确为此案提供了新的线索，也助我等打开了另一个新的思路，如此来看，杀那掌柜之人也并非常人，若此人只是贪图那万两黄金，并非与杀死那诸多高手之人的同伙还好，成王买凶杀人的可能便较大些，也尚可令我等接受。

“可若是有人故意设下此局，令我等参与其中，或许我楼外楼此刻仍旧深处险境而不自知，更是随时可能有更大的麻烦，不论如何，十娘在此谢过顾少侠，之后定会禀报楼主，为少侠邀功请赏，只是最近楼中仍有许多要事处理，或无暇顾及于此，还望顾少侠不要见怪。”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更何谈赏赐，十娘不必言谢。”顾长风摆摆手道。

“顾少侠想来也曾听闻，我楼外楼在江湖之中最重信义，十既将话说出，便无收回之理。”

就在两人互相推辞之际，阮大春却适时问道：“敢问十娘可知那曾许给当铺掌柜的万两黄金，如今下落何处？”

春十娘闻言轻皱起眉头，细想这人或许又有高见，仍是如实讲道：“那万两黄金不知被何人强取而去，经查实已有部分流入市中。”

阮大春听见此话，也皱了皱眉头：“那么仍是有极大可能是因那掌柜离去之时，外漏了钱财被人惦记上，而传国玉玺的消息泄露只是个意外，当然这也只是猜测，如今只有找出杀害掌柜和一众高手之人，此案才能水落石出。

但如今有了杀害掌柜之人的部分面貌特征，想必仍有机会找出此人，而那位能如此轻易杀死众多高手之人，想必定在天下十人之列，向闻天下十人之中有一位便是森罗殿的顶级刺客，其人便是武榜第七位李七寒，极精于刺杀，且又使一把神兵断刀，嗜血无数，若真是有人买凶杀人，此人的可能性极大。”

春十娘闻言叹息一声道：“楼中有前辈也曾猜测，那杀死众多高手之人或许正是那李七寒，但此人行踪难觅，楼中又无人是其对手，这条路恐怕仍是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