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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人心入微处（第2页）

林仵作亦是拱了拱手道：“那便劳烦夫人将那药渣取来，容老夫验上一验。”

“我这便去取。”五夫人轻轻点点头，小声叮嘱了小孩子几句便转身离开。

杜子滕见堂中终于停止了吵闹，来到顾长风和阮秋两人身侧，开口问道：“二位以为谁才是真凶？”

阮秋这会儿正沉浸在救人的喜悦之中，没心思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与杜子滕一同望向了顾长风。

顾长风闻言后见两人齐齐望来，有些不适地瞥过头，一手环在胸前又一手摩挲又起下巴，一副沉思模样，片刻后才回应道：“据两位夫人的辩白来看，两人似乎都有嫌疑，若待会儿那位五夫人能将带毒的药渣取来，反而能少去许多嫌疑，但也不排除刻意的因素，方才两人所言各执一面之词，皆是对自己有利，可信却不可全信，此外亦或许有暗藏的线索你我未能现，还需要深入挖掘。”

杜子滕挠挠脑袋：“这么麻烦的吗？可两人都说自己不是凶手，也都怀疑对方才是凶手，哪些话该信哪些话又不该信呢？这也太复杂了。”

顾长风捋了捋思路才说道：“我告诉你两人的话既要信又不可全信，是让你把自己摘出来做一个局外人，不要被当事人的言语迷惑，更不可被人牵着鼻子走，至于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如今都还不重要，随着案情深入调查，你得到的线索会越来越多，通过这些线索找出的事实证据比人心可靠千万倍，只有它们才会愿意告诉你真相。”

“那依顾少侠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继续调查下去？”杜子滕疑惑。

“现在唯一指向凶手的线索便是这毒药的来源，围绕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凶手便一定逃脱不了。”顾长风十分自信地回答道。

听完顾长风的话，杜子滕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顾少侠寥寥数语便令在下豁然开朗，定是个办案的好手，不来我衙门当个捕快真是浪费。”

杜子滕想了想又道：“可顾少侠前途不可限量，这小小的元江城也似乎留不住顾少侠，真是可惜，要不我跟我爹说一声，若顾少侠愿意留下，便把这元江城的捕头的位置让给顾少侠？顾少侠肯定比我更有希望做那闻名天下的名捕。”

顾长风连忙摆手拒绝道：“使不得，杜少爷这可使不得，我向来无拘无束惯了，吃不来官饭，再说若他日杜少爷果真做了那闻名天下的名捕，杜少爷跟人说起早年经在下点播过，在下不一样很有面子？”

杜子滕挠挠头，只顾着傻笑道：“也对哦。”

一旁的阮秋啧啧感叹道：“顾少侠这算盘打得可真够长远，可只凭方才那几句话便想博得个好名声，对杜少爷来说可不够划算。”

杜子滕却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不打紧，若他日我真做成了天下……嗯……就天下前十的名捕吧，到时一定说自己是长风大侠的徒弟。”

顾长风也傻乐起来：“那感情好。”

阮秋却打抱不平道：“不行，不划算，除非你再多教点儿。”

顾长风挠挠头有些心虚道：“我又没当过捕快，也没查办过案子，只是平时遇到一些问题喜欢寻根究底罢了，我能做的也只是给杜少爷留几句忠告，也不知能不能真地帮上忙，杜少爷便权且听着好了。”

接着顾长风便正色起来：“要想理清一件复杂事件或问题的来龙去脉，需要先理清主次脉络，而后理清主次脉络间的联系，而要理清这些人与事之间的脉络，既要代入其中又要置身事外。

“代入其中是为能究其心理查其动机，置身事外是为能统观全局，不受一人一事一物所遮障蒙蔽。

“人少有利他之心，却多生利己之心；人常有害他之心，却鲜有害己之心；人心多狡诈，人言多伪饰。此为人心之弱点，亦为一行一举动机之源，多察于此，即明于事。”

顾长风一番话罢，孑立在一旁的林仵作虽仍是看似一副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的模样，心中却终于微微惊起涟漪。

只见其转过身问道：“这位小友年纪不大，却能有此深见，不知此前曾有过何种经历，又何以察此人心入微处？”

顾长风拱了拱手以示尊敬道：“在下十三岁便入江湖，的确见识过不少人心，江湖之险亦皆自人心之险，是以多有感怀。”

林仵作点点头，又不再言语。

堂中沉寂了片刻，便见那五夫人端着一个砂锅走进堂中，只见其极为紧张地将那砂锅递与那林仵作：“这便是昨日煎药的药渣，因为怕旁人煎不好，老爷每日喝的药的确都是由我亲自来煎，昨日亦未经过旁人之手，却是不曾想过会生出问题。”

林仵作正捻起一味药渣放入嘴中，下一刻便见其苦着一张脸将药渣吐出，还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接着皱眉问道：“药是由你煎的，那这药方是谁开的，这些药材又是从哪买来的？”